道?迎摇摇头:“阿姨,没事。”
“他爸一着急就什么话都往外说,其实他不是这样想的……也是心疼孩子……他当时在当偶像时吃了不少苦,谁舍得呢……拉不下脸……道?迎啊,你告诉荀辙,我们都想通了,我们不会管他了,他想做音乐就去做吧。我们帮不上?忙,你多帮衬着点……谢谢道?迎……”
道?迎其实没想到这对老夫妻会示弱。
以她的经验,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积年的价值观的,更别说一晚上?就改变了。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还好,荀辙妈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很快就自己解答了:“昨天大崽打来电话,一听?到我们吵架,立刻就生气了,说他现在就要回来……大崽把我们说了,我们想了一个通宵,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唉,我们是对二崽关照不够……是我们不好,但大崽是真?的关心他这个弟弟,道?迎,你帮阿姨告诉二崽,别跟大崽置气,等我们走了之?后,他还得跟大崽当一辈子的兄弟呢……”
道?迎原本听?前面,心情还算良好,听?到最后一段,脑子中的弦立刻就崩了:“阿姨!”道?迎用很小声、但很强硬的声音打断了荀辙妈妈,“您真?认为荀辙在嫉妒荀轼吗?!”
荀辙妈妈嗫嚅道?:“其实我能理解……”
“阿姨!”道?迎再?也忍不住了,“你不需要理解,因为荀辙从来就没有嫉妒过荀轼!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嫉妒荀轼的人了!!”
道?迎的声音在面包车里?爆炸,让荀辙妈妈瑟缩了一下。荀辙回头看,想要说什么,而?荀辙爸爸在此时开口了:“到机场了。”他说。
66.4.
到机场了。
还好到机场了。
又还好,荀轼的飞机没有晚点,非常准时地到了。他们到的时间也刚刚好,这让他们不用再?尴尬地站在接机处,一同面对如?死一般的沉默。
总算是快要结束了。道?迎在看到荀轼的瞬间,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66.5.
她一眼就认出?荀轼了。
这个人光芒万丈,就像是深夜中的那颗唯一亮着的月亮一样,你根本就没法忽视。再?脸盲的人也无法忘记他,因为他就是焦点本身?。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端直地挂着,衬衫看得出?很高档。好像是阿玛尼。和需要去奥特莱斯抢荧光色尾货阿玛尼的荀辙不同,荀轼穿的似乎是当季最新款。
当然,他是凭自己本事买的最新款,倒是也无可厚非。
世?界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记忆在荀轼出?来的瞬间回笼,将时间倒转,拨回到昨天的秋千架前。那时学生的下晚自习铃响了,学生鱼贯而?出?,声音和光点在刹那全部出?现,荀辙的声音被掩映在里?面,显得特别晦暗不明。
他说:“我哥哥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他也特别努力。”
特别聪明也特别努力的人出?来了。
眼睛是桃花眼,没有下三?白。看上?去很温柔,重情义,不凉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知道?他很辛苦。我爸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他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负担……他压力真?的很大。中考的时候他就被压垮了。他是个除语文外分数从来没下过满分的天才,可是中考他考得很不好,只勉强过了学校的线。能读那个名校,但进?不了最好的班。他是通过一个暑假的疯狂学习,才在开学后的二次分班考中杀进?最好的班的。到现在了,我爸妈还跟着他……我其实担心他会疯。他是在为了这个家而?活,而?不是在我自己而?活。他给我说过。”
鼻子很挺,非常英朗。嘴唇用力地抿着,坚毅。
“他是在他初三?的那个暑假给我说的,那时我初二。他说,荀辙,我觉得我快疯了,他们快把我逼疯了,我爸说,如?果我进?不了最好的那个班,他会对我很失望……他说他从来没觉得我这么废物过……荀辙,我疯了,我想死……”
下巴如?刀削一般冷峻。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学习,永远在学习。我五年级才回到这个家,其实和他不太熟。不,是和这个家都不太熟。有点格格不入。那天晚上?,他真?的把我吓到了。那时我才知道?,他的安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我,而?代表他已经快要崩塌。他太累了,以至于他没有力气做任何多余的事、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走了出?来,看到大家,脸上?扬起了温暖的笑?容——
“所以我决定,我要保护他。我要告诉那个老师,谢谢您,但我还是不学音乐了。”
记忆高速旋转,道?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回忆了。它?们好像是一个。哪个才是回忆呢?还是说,她已经回到了荀辙所说的情景里??只记得那时,在荀辙初二的时候,他去朋友家玩。那朋友的父母有一个好朋友,这个好朋友在北京工作?,是非常有名的音乐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