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她只是个普通人,或信法律,或信天道。可那些遥远残缺的证据,早就不足为今天的她辩护,虽然残忍,可事实就是这样,于她而言,空有一腔怒火没什么用,那些活着的恶人依然活着。
伏城走的那晚,她在站窗边看了很久的烟花。看着璀璨的火星炸裂凋零,她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想收起仇恨,也放过自己。
“你问我想没想过未来,其实我想过。”她说,“想忘记以前的事,好好生活,好好地爱,可又一想,就算我能做到,也没理由要求你也一样。毕竟我插足了你的父母……”
心头一阵发涩,伏城听不下去,抢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可以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啊。”
希遥缓缓摇头:“可是我害怕。”
人心难测。他人的心思难猜,自己的心思,又有多少人真看得清楚?
开不了口,是她在害怕,怕她以爱的名义哄过自己,心想着放下过去,却放不下;也怕他是被爱冲昏了头,以为自己爱她,可将来有朝一日,却发觉心底还是在恨她。
以往她用来说服自己的,高尚又冠冕堂皇的借口,怕耽误他,怕连累他……才不是。
她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怎么会去考虑别人?终究还是怕爱情脆弱,有天被埋藏已久的恨意击垮,而到那时候,哪里还能再如此刻般心平气和地谈心谈判,他们再没有路可以一起走。
这些心思伏城当然不知道,他揉着头发,只莫名又烦躁地皱眉:“这有什么好害怕……”
说一半,他忽然停住。被突然的心念袭击,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当下问题抛诸脑后,眯起眼回味她前几句的语气,总算发现重点。
呆愣了半晌,改口轻轻问:“这么说,你是喜欢我的。”
想忘记过去,想好好生活。一切打算都与他有关,却因为不想他牺牲,又全部作罢。
这可不就是在意他的吗?可该说他敏锐还是愚蠢,混混沌沌那么久,自卑又软弱,居然直到现在才如峰回路转,乍然惊觉。
心脏疯狂跳动,强烈的预感,又不敢确定。伏城死盯着她,希遥不答话,他呼吸混乱,艰难地吞咽一下追问:“……是不是?你说话啊。”
灼灼目光投来,希遥避无可避。忽然间一个冲动,她心软又眷恋,亦不想再伪装:“是。”
答案传到耳边,伏城僵住。灵魂一瞬出窍,他不太相信,又紧迫地接着问:“那……你想我吗?”
希遥无奈一笑。似是为他对这个问题的锲而不舍头疼,默然思量着,终于她妥协,嘴唇微启:“想。”
伏城身体在发抖,嗓子也急得哑了。手撑住衣柜门,怔怔地问第三个问题:“你说的是真的?”
这次没等她答,他已经扑到床边来。揽过她的肩膀按到怀里,希遥贴在他胸膛,听见他狂乱的心跳。
“不管了,好不好?”手臂收紧,他死死抱住她,“我什么都不管了,怎么都行……让我跟你在一起。”
语无lun次的表达,同他的身体一般热切又颤抖,希遥从他怀中挣脱,仰头看向他。
眼眸安静凝视许久,她也在下决心。最后还是敌不过心意与诱惑,像他表白的那晚,她又一次给他忠告:“那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伏城立刻接话,拼命摇头。
得到准许的凭证,他激动得双手将她脸捧住,用力去吻。牙齿碾咬她嘴唇,希遥闭眼迎合,双手环过他的腰。
伏城扣住她后脑,将这个吻加深。蛮横翻搅索取着,炙热的呼吸交织成片,然而喜悦劲头过去,又记起仇来,于是恨恨松开她。
俯身额头相抵,他狠劲抓住她手,粗重喘息着喃喃:“你这个骗子……气死我算了。”
希遥闻声一笑,下巴轻抬,吻一下他嘴角。
安抚行为很受用,伏城接着又贴上来,脸蹭在她的颈窝。她摸着他干爽的头发,弯唇慢慢垂下眼去。
好吧,她想。她人生的荒唐事,至此又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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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的天色透进纱帘,这夜折腾到很晚,好像睡下没多久就到了清晨。
记挂着第二天公司的会议,希遥睡得很浅,闹钟响了一声便关掉,轻手轻脚下床洗漱。
打开卫生间的灯,她闭眼皱眉适应光线。再睁开时才看清镜子里的自己,脖子胸膛处处是痕迹,不由得一阵恼。
她咬牙切齿地洗脸,一边琢磨穿哪件衣服可以遮得多些。将洗面nai冲净再抬头,镜子反光,看见卧室门拉开,伏城迷迷糊糊走了过来。
心里还在埋怨他胡闹,加上分开许久又重好,一时不太自在。她头也不抬地挤牙膏,随口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才五点多。”
伏城抄着裤袋倚在瓷砖墙面,刚睡醒,头脑还不太清亮,也不应声,就歪头看着她刷牙。
希遥纳闷他的举动,不过嘴被牙刷占着,也就懒得问。等她漱了口直起腰来,伏城才走近几步,站到她身后。
他双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