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遥掩着鼻子下楼,十点整考试结束,电话准时打来。她盯着他的名字看一会儿,滑一下接听,脚步放得很慢,声音也轻轻的:“喂?”
伏城那边有些吵,她能想象一群学生拥簇着从考场教学楼出来,边走还边对答案的情景。他在喧哗背景里,提着声音问:“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希遥说没有,还真情实感地摇了摇头。可说完才发觉他并不会看到,于是自己发笑。
人群沿着大路走,伏城另辟蹊径钻进树林小道,这才安静下来。一阶阶石板踩过,他低着头嘱咐,让她把早餐热了再吃,又说已经帮她请假,今天不要去上班。
希遥满口同意,走出单元门,一片明亮天地。风吹过她耳机收声口,伏城有所察觉,皱一下眉:“你这工作狂能答应这么爽快,别是敷衍我吧?”
她心虚哑然,伏城便警告不要骗他,如果偷偷去了公司,他会知道。
希遥忍笑应声,憋的声音变调。伏城顿一顿,可能误以为她不高兴,于是又松口:“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你要是闷得无聊,下楼在小区走走也行,考完下午那门,我早点回去陪你。”
通话结束,希遥扯下耳机塞进衣袋,在包里翻出车钥匙。近几天气温回暖,一夜雪化不少,树叶上雪水落下来,滴滴答答shi了前窗。
她走过去准备开门,低下头捻钥匙时瞥见前轮旁的地面,又是几支抽完的薄荷烟。
她所住的这栋楼,入住率并不高,一共那么几户,平时碰到便聊几句,几乎彼此都熟识。
想了一想,倒不记得除她之外还有谁是抽烟的,希遥困惑地思量片刻,忽地头顶一声鸟叫,雪水激落,掉在她肩头几滴。
或许真是累着了,气温比往日升了三度,她还觉得有些冷。搓着手跺脚呵气,随手将车钥匙又丢了回去,决定听取伏城的建议,在小区里走走。
“不小心”走到了门口,她招手打一辆出租,奔着公司去了。
魏收到茶水房冲咖啡,隔着公司玻璃门,远远看见希遥从出租车下来。
一秒钟逻辑推理,他懂了,一定是伏城不让她出门,把她车钥匙给藏了。
为自己的智慧得意,他抱着杯子黏过去,跟在希遥身后,两人聊一路公事。希遥边走边听,到办公室前,正要推门进去,想起什么来:“你刚才说,上午有客人找我?”
想起那个难缠的男人,魏收一脸鄙夷:“什么客人?我看是来碰瓷的。姐你不知道,就一个快破产的公司小老板……”
希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掀开笔记本。支起下巴盯着开机动画,淡淡打断他吐槽:“他找我什么事?”
魏收难以启齿:“说是想找你……借钱。”
希遥抬起眼,微微不可思议:“借钱?”
“是啊。这人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外债,家里老人病着,据说还有个女儿在读大学……”魏收说着,眼前浮现男人急切又谄媚的模样,使劲忍住才没翻白眼,“在大厅咋咋呼呼,非说自己是总经理的亲戚,吵得不行。我就跟他说,我老板都有什么亲戚我能不清楚?然后喊过保安来,把他撵走了。”
希遥沉思不语,魏收又说:“哦对了,临走还死活留了封信给你。”
希遥接过,三两下将信封拆开,只读了一行,便笑了。虽说是笑,却也只是扯起嘴角,淡淡抬眼,将信纸塞回去,放在碎纸机顶:“他来找我,徐逸州知道吗?”
魏收被她表情吓得胆战,再琢磨琢磨这话,终于觉出事情不对。临场紧急运转大脑,保险起见,答得很谨慎:“这……原来还跟徐先生有关系,我以为事小,就没跟唐哥说。那我现在去?”
“不用,”希遥制止,“我不是在问你。”
信封被碎纸机吞没,稀里哗啦的,像下一场雪。希遥目送那信葬身,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他以后再来,你就拿我刚才的话问他。”
魏收懵懂无知,也只能先应下,见她脸色缓和,试探地问:“姐,真是亲戚?”
希遥面无表情挑挑眉,他霎时紧张。随即她笑了:“是亲戚不假。不过,上午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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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公选考完,伏城背着书包,跟随人流往外。手机震了两下,是希遥的消息,说她出来透气,不小心走得远了,干脆再多走一段,来学校接他一起回去。
算一算时间,再有十来分钟就能见面。伏城低头含笑回复,冷不防被人拉住,定睛一看,是只打球不看书那货。
伏城问:“我居然能在教学楼碰见你?”
陶正傻乐道:“这不考试周嘛,我也是要学习的。”
伏城打量他一眼:“你在走廊里学习?”
陶正斗不过他,支吾半天,如实招来:“你考场隔壁教室,他们公选课明天考试,今天在这儿答疑。”
虽然说得乱七八糟,但伏城一思考,就明白了:“是胡婷婷上的那门公选吧。你在这儿是等她下课吃饭?”
“聪明!”陶正一脸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