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期吓傻了。这可是没稀释的金龙舌,就加了几个冰块,酒量稍差点的成年人,这大一杯下去都能直接放挺,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伏城将空杯子搁在桌上,抬起手臂蹭一下嘴边的酒。
没再看向别人,只朝梁总俯一下身,算是作别,然后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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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哗哗的水声里,能听见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走得不算快,听不出焦急和寻觅,好像熟知地图似的,到门口直接拐个弯进来,倚在了墙上。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她,伏城垂着眼皮,淡淡说:“这是员工卫生间。你要用,出去直走再右转。”
希遥却笑了:“别说,你穿这身衣服,说这种话,还真像那么回事。”
伏城愣一下,直起身去看她。
他刚洗了一把脸,额前的头发被打shi,一绺一绺向下滴水,衣襟上还沾了酒味,总之是有些狼狈地站在她面前,见她笑容一点点消失,沉声问:“是我给你的钱不够花,还是真打算赔我的裙子?”
毕竟还是理亏,他慢慢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希遥顿一会,冷笑一声:“我养着你,你赚钱去养别人。就是个小白眼狼……”
说到后半句,语气忽地软了下来,是因为见伏城突然朝她大步走近,胳膊一伸,将她揽在怀里。她来不及反应,就一下子闷在他的胸前,自然没了气势,后面的话全部咽下。他说:“对不起。”
没听见她应声,又很有诚意地加一句:“以后也会养你。”
这话骗骗小女孩,倒是绰绰有余。希遥忍不住好笑,推开他,看向别处:“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之前也没说过,不准你出来打工。”
听出她松了口,伏城立即抬起眼:“那你不生气了?”
几分钟前还在卡座摆脸子的希遥肯定想不到,这件事情的最后,居然是她来哄他。
她无奈地点点头,伏城被一杯龙舌兰浇得迷迷糊糊的脸,至此终于现了一丝笑,重新搂住她,侧脸蹭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今天好累。”
希遥笑骂道:“你活该。”一出口,觉得不太好听,反正教训也给了,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喝那么多,有没有不舒服?”
那只手被他捉住,他顺势偏一偏,把嘴唇贴在她的手心:“没事,我酒量大。”
知道下一秒,他就要开始乱摸,希遥忙挣开他:“还要多久下班?”
他老实答:“半小时。”
“好。”她点点头,柔声说,“车子在门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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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希遥吐一口气,一个无力的后退,将身子倚在洗手台上。
触及冰冷的台面,她浑身缩了缩,想的是,她真不该来这儿,更不该,在这儿遇见伏城。
始终铭记这间酒吧的含义,因此当看见他时,第一反应,是想起那些尝试过释怀的事。
如今,她为遗忘而做的努力悉数失败,原来有些过往,并不像她私以为的那么容易磨灭。
右手掌心刚刚被他吻过,至今还是温暖的,她垂眸看了一会,转身拧开水龙头,放在水流底下冲洗。
其实她的这只手,在很早之前就碰过他了。那时候她十二岁,他出生的第六个月,一个寒冬。
是窗外飞过的鸟惊吓到她,不然怎么会撒手。哪怕再多三秒,她都能掐死了他。
第22章
晚上七点钟的酒吧正厅,已是熙熙攘攘的景象。
劲爆音乐加上闪瞎人眼的灯光,长裤与裙摆勾缠交织,青黄蓝橙的鸡尾酒,配以薄荷叶或柠檬皮,被俊男靓女握在手中,用以调和心情,柔软神经。
伏城无心卷入这光怪陆离的情场,着一身夜色般的黑装,从休息室匆匆出来,径直横穿整个大厅,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知道在酒吧邂逅爱情的概率,几乎为零。没功夫观赏他人绝美的浪漫,满脑子只想着,快些回家。
经过吧台时,跟Augus打了个招呼。
那位有着高耸眉骨和鼻梁的混血男人,冷白色调的皮肤,淡栗卷发在脑后扎一个丸子。专注时格外英俊,光是站在那儿就够引人驻足,更何况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底,还能出品摄人心魄的酒。
自从远远目睹伏城仰脖干了那杯龙舌兰,他便对这个少年有些刮目相看。此刻站在闪耀的金色吧台里,朝伏城露出个微笑。
那个微笑越过众人头顶,被几米外的伏城接收,他也笑着点头示意,将手臂举起,朝这边挥舞一下。
Augus目送他瘦高的身影拐进折廊,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调酒。
手中是一位男士为女友点的Sidecar,橙红火烈的颜色,酸甜芬芳的味道。他摇着壶想到什么,幽默地勾起唇——觉得这杯酒,活像热恋中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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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旋转门的玻璃透出他的人影,隔着一条忙碌的街道,希遥看见他走到门边,握住金色的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