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突然手里空了,许培樟抽走了他的烟,给他塞了一杯白开水。
“喝点水,我从你行李箱里给你拿了睡衣,换了赶紧睡吧。”
梁易舟这才注意到许培樟已经换好了睡衣,柔软的棉质格子,跟他那一件很像,这种巧合让梁易舟有点不自在,但许培樟没在意,他把梁易舟剩下的那截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
梁易舟慢吞吞地给自己扣扣子,许培樟就这么站着看他换衣服,眼睛里带着一点笑意。
梁易舟半靠着喝了口水,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发软,他轻轻弯起一点眼睛,说:“之前我就听说过。”
“听说什么?”许培樟歪头。
“听说许总风流又体贴啊。”梁易舟懒懒的,又抽了一根烟夹在指尖上,没点。
许培樟笑笑:“传得我跟个浪荡登徒子似的。”
“连我都看过你的桃色新闻。”梁易舟抬眸看他一眼。
许培樟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侧过脸去看梁易舟,两个人的距离拉进,许培樟的目光落到梁易舟的睫毛上,他的睫毛长而软,打shi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弧度,许培樟轻松地笑笑:“很多都是捕风捉影。”
好像在解释什么,但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梁易舟揭开被子,脚沾地的一刻觉得整个小腿都没有力气。
“干嘛去?”许培樟顺手扶了他一把,就这么拽住了他的小臂。
“去前台再开一间房。”梁易舟站直了,语气理所当然,“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许培樟的手紧了紧,他看着梁易舟流畅的侧脸线条,没什么内容的眼睛,突然就很想笑。
薄情寡义。
这个词太配梁易舟了。
许培樟还是松开了他。
梁易舟走得不快,身体的酸软让他觉得乏力,但他必须要离开许培樟,他讨厌这种温情,许培樟的体贴像毒药,他不该摄入这种东西。
温柔体贴让人软弱,梁易舟终于明白了许培樟为什么那么让那些人向往,不是那一张好皮相,也不是那对多情眸,而是他给出去的温暖和照顾。他这样的人很多,上帝摇骰子给的好家庭,幸运儿,天之骄子,多少都带着点高高在上。这种人眼睛太高,教养好的,对你客客气气,但也带着疏离,更像恩赐。
但许培樟不是,他太妥帖,又给你尊重,像个深情的绅士。连假的东西都可以给的那么真诚,他不需要这么体贴,可他就是会这么做,好像真有点感情掺在里面似的。
梁易舟咬了下嘴唇,他觉得自己今天失控得够多了,有些人天生就擅长驯养,但他并不愿意做许培樟的猎物。
“梁易舟,你跟我吧。”
许培樟在梁易舟即将转身的那一刻喊住了他。
梁易舟脚步一顿,好像前面就是猎人的陷阱似的。他下意识望向许培樟。许培樟被他看得微怔,此刻的梁易舟简直像个易碎品,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就像受伤的鹿。
他在害怕?
许培樟原本的话打了个转,换了个更温和的解释:“我首先跟你道个歉,因为我看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状态不太对,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你母亲是在跟你要钱吧,你父亲欠的债,自己没法还,讨债的上门太多次,把你母亲逼得只能找你要钱。”
梁易舟的脸瞬间冷了下去,凛凛的,像块冰。
“数目我也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威胁你。”许培樟尽量让自己说得很诚恳,“你跟我,我可以帮你垫上这笔钱,也可以让你父亲不敢再赌,你签了承映之后,再慢慢还我。算是一笔交易。”
“那条件呢?你这样等于是白白帮我。”梁易舟的指尖在颤抖,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条件也并不难猜。
“我缺个伴,嗯……”许培樟笑了一下,很温和,“我没什么特殊癖好,也不热衷做一些猎奇的事情,我会跟你协调好时间,在我需要的时候,来我这里,像今天这样,这是我的利息。”
夜色那么重,许培樟立在有光的地方,昏黄的光把他的眉目映得温柔,他很诚恳,说出来的话字斟句酌,给足了梁易舟进退的空间。
但梁易舟被这份体贴简直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觉得太累了。许培樟给了他一条最容易的路,他倒是不觉得羞辱,只是觉得疲倦,就像是某种报应,当年他拒绝过的东西,现在变本加厉地要他还了,狰狞着嘲笑着他。
梁易舟靠着沙发坐下来,他的样子有点狼狈。许培樟看得有些不忍,于是他很轻地说:“易舟,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我也跟你道歉。”
梁易舟抬起脸看他,他的脸小而Jing致,狼狈的时候也是美的,他很嘲弄地笑起来:“我接受,许总,我想不出理由拒绝,而且……”
梁易舟又笑了一声:“我并不想拒绝,这是笔好买卖。”
许培樟莫名有点语塞,他长久地看着梁易舟,他突然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
“还有,他不是我爸。”梁易舟的声音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