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叫着, 她却忍不住腹诽几句。怪不得她心口不一,实在是之前去太清观, 那位观主给她的印象太深刻。
太清观盛名远扬, 观主都那般不靠谱,谁知道这个雾隐大师是不是招摇撞骗之人?
心中有这个想法, 她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毕竟父皇看上去对这位僧人似乎颇为看重。
而在她打量雾隐大师的时候,雾隐大师也在看她。
雾隐大师见过她三次。
第一次还是十多年前, 那时她病症初现,他费了些心思才将病情控制住。
第二次是几年前, 她旧疾犯了。
第三次就是这次,同样是因为她的旧疾。
“公主。”雾隐大师面色从容, 对她点了点头。
孟姝看向建安帝, 没说话,不过眼中的疑惑任谁都能看出。
建安帝:“再过不久便是你皇祖母的诞辰, 朕邀雾隐大师进宫为你皇祖母祈福诵经,如今还差几份手抄佛经。”
孟姝当即懂了, 这是要找个抄佛经的呢。
皇祖母为人和善, 还在世时对小辈极为疼惜, 也从未因她和孟寅时没有母族看轻他们,反倒多了几分照顾,孟姝自是愿为她祈福的。
“父皇, 反正儿臣整日无事,不如让我来抄吧?”
建安帝思索片刻,“那行。”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
皇太后去世后,宫中专门设有牌位。
第二日一早,孟姝沐浴更衣之后,陈公公就亲自来接她了。
“六公主,陛下上早朝去了,老奴奉命来送你过去。”
孟姝笑着说道:“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
陈公公也跟着露出笑容:“公主还不知道陛下?”
孟姝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待她到了小佛堂,雾隐大师已经到了。
佛堂隔壁的小室另建了神龛,供奉着皇太后的牌位。
想到父皇对这位大师的看重,孟姝心中虽对其持怀疑态度,面上却带着几分尊敬。
“让大师久等了。”
“贫僧刚到不久。”
孟姝同他打了招呼之后,便去隔间皇祖母的牌位前上香敬拜。
待她从小室内出来,陈公公低声道:“公主,东西都已经备好了。”
此刻雾隐大师盘坐在佛堂正中的蒲团上,他一手盘着佛珠,一手敲着面前放着的木鱼鼓。
而他的右手边,置有案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陈公公:“公主,陛下说了,能抄多少就抄多少,累了就休息。”
“我知道的,公公。”
“门口就有宫人守着,公主若是有吩咐记得叫人。”
陈公公吩咐了几句之后,确认没什么差错才离开。
在此期间,雾隐大师一直敲着自己的木鱼。
怪,真怪。比那太清观的观主还怪。
孟姝本来还有话想问,见状也没打扰他,坐到了案桌前。
因为今日要抄佛经,她衣着简单素净,衣袖也是窄袖,为的是方便抄写。
坐下后,孟姝低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开始磨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孟姝朝佛堂正中摆着的佛像拜了拜,取过旁边的佛经开始抄写。
这一抄便是两天。
孟姝和雾隐大师一个敲木鱼,一个抄书,互不干扰。
不过孟姝比不过雾隐大师。
他一坐就是大半天,而孟姝隔半个时辰就会起身外去外边走走。
大概这位雾隐大师在寺庙里成日都是敲木鱼,所以早已经习惯了吧。
转眼几日过去,同前几日一样,孟姝到佛堂的时候,雾隐大师已经到了。
她以为今天也像前几天一样无波无澜,可是雾隐大师今日开始诵经了,还在佛像前点了香,香雾缭绕。
孟姝抬头看了大师一眼,他闭着眼睛诵经,身前摆着她这几日抄的佛经。
她回过神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大师毫无反应。
孟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继续抄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师念经的原因,她竟生出几分恍惚。
也不知这位大师能不能帮助有失眠之症的人。
雾隐大师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将佛经诵了半册,又开始敲木鱼。
于是孟姝更受不了。
她放下笔,起身去外面的小花园逛了半圈,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佛堂,继续抄。
然而耳边的诵经声和木鱼声不一会儿便让人昏昏欲睡。
孟姝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雾隐大师敲木鱼的速度越来越快,当耳边想起“嗑”的一声时,他突然停止敲击。
诵经声和敲木鱼的声音都消失了。
雾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