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祭台上方的张嫂,正定定地看着他,脸上似是悲戚,如果她能按捺住微微扬起的嘴角的话。
记忆中,除了前两年因为他不肯配合的挣扎,而被钉在湖岸边,之后因为他足够配合,也没有人对他下重手。
巫觋的陈词滥调结束后,谢奚奴主动地俯身到岩石上,配合地绑上了石块。
在被推下水的前一刻,他忽然开口道:“张嫂。”
这是谢奚奴第一次主动喊她,张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凑近了几步。
“咋了?”她问。
谢奚奴费力地扬起头,对她笑道:“小虎呢?”
张嫂不知道他唱哪出,脸色微微一变:“你就是小虎。”
似是担心他乱说话,让水神误会了,张嫂忽然掐住了他的胳膊,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乱讲话。”
“这样啊……”谢奚奴有些惋惜,“原本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张嫂愣住。
谢奚奴却不说话了,目光像粘腻的毒ye从她脸上剜过。
随着巫觋的催促,村民上前将呆愣的张嫂拉到了一边。
落水的时候,谢奚奴还微笑着盯着她,无声地张了张嘴。
“谢谢。”
他是在说谢谢?
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与别扭。张嫂忽然感觉一股Yin冷从脚底一路向上,炸得她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意思?
她想抓住他问清楚,但湖面上的人早已坠入湖中,水面的涟漪渐渐散去,恢复了平静。
耳边是鼓鸣笛叫,咿咿呀呀落在耳边,像是丧礼上的哀乐。
张嫂心里一阵发慌,她猛得抓住身边的丈夫问道:“小虎呢?”
张桩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咋了,不是在家吗?”
是了,小虎是在家的。那孩子虽然调皮,但也不敢在这种大日子闯祸,凌晨她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觉,能有什么事,会有什么事。
像是吞了一颗定心丸,她缓缓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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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拖着一身shi衣跑到祭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台空,只留下满地的纸钱。
她浑身shi漉漉的,粘满了河道边的淤泥,满心的惊魂未定又扑了一个空,肩上一松,倏地瘫坐在地上。
已经临近午时。天空愣是一片昏暗,空气间shi漉漉的,满是山雨欲来的味道。
秀秀抬头望天,吸了吸鼻子,一身的疲惫,只觉得又累又饿。
“现在怎么办?”她问系统。
有原书剧情设定兜底,反派是绝对不会死的,只是小说只写了反派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没写他要多久才能复生。
湖面平静无比,显然不会在这一刻复生,那是要明天?十天半个月?还是三年五载啊。
对此,系统只有简单无力的四个字眼:【耐心等待。】
行了,闭嘴吧。
秀秀拖着疲惫,穿过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会儿她肯定不敢回家,谁知道刚进门会不会就有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上次那群刁民说水神祭之后再决定她的去处,摆明就要下死手了。
谢家回不去,她也不敢出村,毕竟还要等谢奚奴复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沿着小路,刚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忽然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蓦地炸在耳边。
秀秀斟酌了一下,抵不住好奇心,埋在草堆里挪了几步走到屋背后的窗台边。
顺着微敞的窗缝,她看到了熟悉的家具布局。
秀秀愣了一下,这是张嫂家?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只见昏暗的床脚正淌了满地的水。
她轻轻拨开窗缝,换了个角度。
满地水滩中,张嫂瘫坐在地面,她已经哭得Jing疲力尽,但仍嘶哑着嗓子低吼着。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满脸浮肿发白,秀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小虎。
暗光中,小虎浑身僵硬,笔直地躺在张嫂怀里,那些水都是从他的身上,七窍中流淌出来,那场景太过诡异,就像……
就像是一个溺毙的人,刚刚被从水里捞了出来。
第19章 狭小的衣柜中只能听到彼此的……
这个想法,让秀秀一阵恶寒。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在家里,在一个干燥的环境被活活淹死呢?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他们从田野回来的那天,谢奚奴那种玩味恶劣的笑容。
“是谢奚奴!一定是他!”张嫂突然停止了哭泣,满眼通红,挣扎着想爬起身。
她这一起身,屋里的烛火颤魏了一下,秀秀怕被发现,连忙伏到了草丛里。
她没有继续听墙角,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张嫂家出入的人实在太多,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很快便入了夜,压抑了整日的云雨终于按捺不住,倾盆而下。
雨夜黑得吓人,村子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