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的叶子摩挲着,雨水滴答,一滴两滴,打shi了地上的野兽,无边旷野,万里荒芜,只有远方巨大的山脉层峦起伏。
黄泉冥海上,幻影越来越清晰,嬴勾严阵以待,将臣站在阵法下,看着岸边忽然全开的白色花蕊,歪了歪头,跳进了了冥海底部。
旱魃的睫毛在剧烈地颤动着,将臣静静地看着,半晌,一手从她胸口掏了进去,生生将那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
他在手里把玩着,又抬头看了看冥海上方,随即将心脏缩成珠子大小,吞了进去。
因着失去心脏,旱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也停止了睁眼的举动,将臣看着她,将肩膀上的两个小骷髅放在了旱魃破了个大洞的位置。
一个小骷髅回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用纤细的骷髅指头指了指旱魃黑洞洞的胸口,十分不想进去。
将臣撩了撩眼皮子,看了另一只小骷髅一眼,于是那骷髅就很上道地将那明显在嫌弃的骷髅从伤口里摁了进去!
猝不及防之下,那骷髅半个身体都埋在旱魃胸口的伤口里,而两只小短腿也在外面使劲扑腾着,另一只小骷髅看了看,觉得这样不妥,于是便便很有爱地帮它把两只腿也塞了进去。
骷髅完全进入身体的那刻,旱魃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接着就没了什么动静。
将臣看着,忍不住往前又迈了一步。
“别动,”嬴勾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脸上没了笑意,看起来Yin霾得很。
“别动,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就吞了你。”
将臣:“……”
他衡量了一下,乖乖将小骷髅从旱魃胸口拔了出来。
小骷髅大张着嘴,手脚并用,可怜巴巴地搂着将臣的手臂,“咔吧咔吧!”
嬴勾:“野心倒是不小,不过就凭你如今的能力,想要吞噬旱魃,也不怕闪了舌头。带着你的东西先离开这里。”
将臣转身就走。
“法阵已经彻底打开了,你养的那些僵尸,先放一两只出来,”想了想,对着嬴勾的背影,他又道,“飞天僵就好。”
将臣走得很利落。
将臣一离开,这片冥海,就只剩嬴勾和旱魃了。
嬴勾看着旱魃狼狈的模样,笑了笑,准备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罢了,做都做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回不了头。
至于沐歌,他已经将引魂袋给了他,沿途还收集了那么多替死的魂魄,总不会……
总不会什么?
嬴勾不想去想,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次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地面上那群自诩正义的使者肯定会纠缠到底,他很忙,没兴趣陪他们玩过家家。
私自送枉死之人重生,本就是禁忌。这种做法,在那些自诩正义的老古董眼里,既自私又残忍,若是被他们撞见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罪魁祸首。
因此,送江羽重生这个不能拿在明面上来说的事,就不能明明白白正儿八经的放在明面上来谈。
毕竟真要追究起来,以沈钰竹带头,整个安平市的735分部都不能分到好果子吃。
而因着之前的事,他们是绝对不能,也不会碰沈钰竹的,那么,势必会找一个替罪羊。
找谁呢?谁送魂魄重生,便找谁呀。
嬴勾冷笑。
沐歌一旦回来,势必会被带走控制起来,若有必要,甚至镇压也说不定。
嬴勾面无表情,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别回来,罪魁祸首不在,那些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这就实在是让那群人脸上很不好看了,当年费尽心思地封印,这回却被他轻轻松松就解开,何其打脸。不仅如此,甚至连私自送人重生的孽障都找不到。
而作为护送嬴勾等人入地狱的陆压和元凤,千年前既然甘愿为人族鞍前马后,千年后,自当遵守人类的律法,这回明知故犯,必定会被当成重点调查对象。
尤其是陆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无论他如今多么光伟正,单就他先神帝之子的身份,就足够让那群人将怀疑的目光集体对准他。
嬴勾忍不住笑,若能因此气死那些万年老王八,就更好了。
白雾匍匐,遮掩了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而此时,属于有史以来,九垓八埏最大的一场浩劫,已在接连不断的灾难中,声势浩大地开始了序幕。
三日后,安平市茶楼。
“我与安平市的护法大阵相生相息,除非死,否则终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百谈将陆压送到门口,看了眼外面看似闲信步,实则时刻不停监视他们的人,神色淡淡,“白素因为当年的契约,生生将自己的气机和这座阵法相勾连,亦不能离开半步,所以这次都无法帮到你。”
“无妨,”陆压笑,“好歹我也是金乌,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最多不过是言语间难听了些,平日行动受阻罢了。没事的,早几年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你见我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