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监督许骄阳练基本功的时候,许骄阳也动不动拿这招耍赖,有时还扒拉着他的胳膊约他去买东西吃。平日里旁人用这副口气与他说话时,余殊也没觉得不妥。
可对象变成林放,话语的意味就变了似的。
一声故意拖长尾音的“哥”,叫得余殊自己尴尬起来,他慌忙低下头去,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好像把林放的手压在台词本里了。
林放的敬业在圈内广受好评,待新人演员也不过分苛责,只是入圈早、荣誉等身,加之性子过冷的缘故,甚少有人敢和他搭话。其中掺杂的大多数,还都是目的不纯的。
余殊却是个例外。
不久前就看到他在为进组做准备,台词本里标注了个人对角色的理解,对现阶段遇到的问题也有清晰的认知。
林放不介意提点新人两句,他讲得投入,没意识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余殊突然凑过来的时候,离他有些近。
他手掌隔着几层薄薄的纸页叠在林放手背上,似乎要小一号。隔着纸页流淌着的温度,比和其他任何人对戏时的双手交握、肌肤相亲更让林放动容。
林放身体里某个不停跳动的器官,似乎乱了阵脚。
“先吃饭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余殊慌忙抽出手来,交握在身前搓了搓,耳根处微微泛红。
剧组放了盒饭,邓祺已经将余殊那份领了来。
他在林放休息室待的时间太久了,人来人往的,刚刚是为了学习还不觉得,这会儿吃饭还要挤在别人屋里,未免有些太亲昵了。
余殊站起身来,朝林放欠身道了谢:“谢谢林总……林老师的免费授课,我去外面吃吧,就不打扰了。”
林放活动了下指关节,表情淡淡的拿起剧本来看,没说什么。
余殊和邓祺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撤,门先从外面打开了。
早上不见踪影的宁原,两手各提着一大盒东西走了进来。
林放眼神在剧本上扫,像是不经意地问:“买了点什么?”
吹了一身寒风的宁原怀疑自己幻听了。
自家老板在剧组饮食上好对付的很,平时口味是挑剔了点,但在剧组例外,基本都是跟盒饭的。
他今早待在公司拿了要批阅的文件过来,顺道买了饭,都是向老板请示过的,怎么突然问买了哪些菜?
宁原一边开盖,一边报菜名:“锅包rou、清蒸鱼、鱼香茄子、海鲜豆腐,还有猪肚鸡汤。”
余殊停了脚步,不急着走了。
他看看邓祺手上的盒饭,再看看林放那儿铺了一桌子的菜。
那个炸的金黄、看起来特别酥脆的,就是锅包rou?
没吃过。想吃。
偷看被抓包了,林放瞥了他一眼。
余殊心里咯噔一下。
要怎样优雅又不经意的开口,才会显得没有那么丢人呢?
他还没说话,林放就扭过头去,吩咐道:“添双筷子。”
他背对着余殊,侧脸的轮廓往上提了些,像是在偷笑。
剧组人多,不可能人人都像他这样待遇好,连临时休息室都不一定搭的出来。余殊要么就是和群演挤公共休息室,要么就是和上午一样坐在外面吹冷风。
屋内虽不算暖和,也好过刚刚宁原开关门时带进的一身寒意。
余殊性子单纯,比他想象中还好骗些。
果然,余殊没多想,顺着林放给他台阶,厚着脸皮坐到他对面。
林放用餐的时候不习惯周围环境太闹,一屋子的人都散了,只有宁原留下给两人盛好饭,也准备撤。
余殊好奇地问:“你们不一起吃吗?”
宁原看了林放一眼,仗着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解释道:“总裁吃饭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先告辞了,您有需要就叫我。”
余殊:“……”
我不是人?
林放看着他古怪的眼神,不用猜也知道他联想到了奇怪的地方,用筷子另一端敲了敲余殊的手背,责备道:“吃饭的时候专心点。”
也不疼,余殊作怪地搓搓手,“啊疼,手断了。再这么凶,小心讨不着媳……”
未出口的话卡在余殊喉咙里。
上午盯着剧本看了太久,又跟着练了台词的发声方式,离荣的台词一下子就从嘴边蹦了出来,余殊猛地急刹才没把“媳妇儿”完整的说出来。
他脸憋得通红,顶着灼灼视线看了眼林放。
好在林放面色如常,应该是没听见……吧?
林放眼睛没看他,冷冷道:“饭没长在我脸上。地上掉的米,一会儿自己收拾。”
余殊:“……”
草。这人绝对听见了,故意损他呢。
林放有毒吧,是不是盯着他找错呢?怎么就看到他漏米在地上了!
余殊撇了撇嘴,故意动作夸张地抽了纸,将他面前的两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