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还有笑,笑容淡若不存,眼眸没什么兴致望着再次出现的湔雪,他缓缓优雅地挑眉:“看来你想救他,那么……”
下一瞬间,湔雪的脖子落在了暄叶的手中。
快到湔雪甚至不清楚是自己被那股力量攫取过来,还是对方闪身出现在她身后。
看到近在眼前的玉撵亭台,她才明白,是前者。
暄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血红的白骨之龙从后穿过湔雪的心脏,将她带到暄叶面前。
暄叶轻慢地伸出手,脸上还有温雅慵懒的笑容,不熟悉的是他睁开的眼眸中的冷寂。
他看着湔雪,眼中却没有她,左手捏着湔雪的脖子举起她,喃喃地说:“那,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湔雪的眼眸怔怔望着他,眼角一滴泪,到底没有流下。
暄叶在笑,但也只有唇角和弯弯的眼角有笑意,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人:“辛苦了,这八百年,你做的一切我都很满意。到此为止,你的任务都已经完成,可以退场了。”
暄叶的左手虚抬,食指轻轻勾了一下。
被暄叶的血染红的骨龙,连同它捆缚刺穿的青冥和湔雪,在那一瞬间炸得粉碎,湮灭成血雾,喷洒在他脸上。
兵解消散。
在他毫不犹豫杀湔雪和青冥的时候,九侍宸其他人的身影从地面飞起,落在这座行峰上。
“暄叶,你在做什么?”
暄叶弯着眼眸,唇边不甚经心地笑了笑,似是恍然。
他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些人。
千花、寒楼、紫阙、浮生、空斋、佚影。
还有第五夏、裴英、妩翩仙、楚红月、丛流,甚至还有段凌。
柳眠眠持剑,咬紧牙关,难以置信青冥就那样死去:“师尊!”
这世间若还有一人会为青冥的消失悲痛,或许就只有这个一直被他关照的弟子。
暄叶的手指轻轻撑了一下眉尾,弯着眼眸,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啊,睁开眼睛倒是有些不太习惯,没法完全把你们对应起来。”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兴致,只有声音始终和从前一样温雅:“叙旧的事稍候再说,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你还要做什么?暄叶入魔了吗?你怎么会连湔雪也杀?”
暄叶轻轻摇头,像是宿醉未醒一样,他微微偏头抬起眼眸,似是茫然:“湔雪?我杀了湔雪……”
“你果然是……”入魔。
叹息一样的轻笑,百无聊赖,好似觉得说话的人可爱。
暄叶眉眼弯弯,沾血的面容这时候看上去,竟也一派清澈出尘,如魔,似神。
他伸出手,快到谁也看不清的动作,将玉台亭中的人攥在手心。
千花他们脸上的震惊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被暄叶毫不留情扼住脖子的人,长着一张和冶昙极像的脸。
这世间不该有人会忍心伤害拥有这张脸的人,暄叶也不该对着一张和冶昙相似的脸下得去手。
但他就是捏住了桑雪卿的脖子,清澈美丽的眼眸弯敛,似有若无的温柔恬静,望着这张因为窒息失神的脸。
“暄叶!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桑雪卿,是你师尊郁罗萧台主人的孩子!”
“……”
暄叶无视了所有的声音。
那些人想靠近,想阻止他,却发现他们和暄叶之间隔着一层结界,无论如何也无法走进去。
暄叶看着那张脸,轻轻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命运,对吧?”
桑雪卿一脸苍白,茫然地望着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就像当初在心魔相里,暄叶曾经从九侍宸那里得到过的冶昙的分神一样。
暄叶笑了一下,眼神清润柔和,眼波冷凉,眉眼重新弯弯:“我在做每一个人都想做,做我身为人本应该早就做,然而直到现在才做的事——我在杀,天道给我的命运啊。”
他声音越温柔,神情越深情清澈,手中的动作越毫不留情。
那人偶一样美丽的面容,迷茫的眼眸涣散,濒死。
暄叶的神情怔然出神,眼神宁静专注,像是陷入一场幻灭的迷梦。
他的唇边还微微扬起一点笑意,眼眸也弯敛:“我杀青冥,你毫无反应,我杀湔雪,你也毫无反应,现在轮到桑雪卿,你也还是,不打算现身吗?”
暄叶缓缓补上那个称呼:“师尊。”
他长眉微抬,像是意外,又像是了悟,矜持地颌首:“既然你也不在意,那我就——杀了。”
他毫不留情扭断了那美丽的脖子,但在那一瞬间,他别开了头,没有看那张和冶昙一模一样的脸。
金色琥珀混沌的眼眸在那瞬间放空,什么也没有看。
Yin云穹顶之上金色溶溶的云光,就在那一瞬间迸发,让所有修仙者在那一瞬间无法抬头直视,甚至因为这威压单膝跪地。
唯有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