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以各种姿态打坐入定。
那雨雾细若春雨,沾衣不shi,微风吹面不寒,天地之间的生机即便是凡人也能感受到。
但,就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那黑衣少年怀抱花盆,他自己行于雨中,黑色的碎发上笼着似有若无的水汽,怀中的花盆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微薄灵气笼罩着,别说雨水,怕是空气都被过滤过。
楚红月见了都摇头:“我们门中有一个师叔是侍弄草木的高手,我倒也在他跟前听过几次教导,花不是这么养的,不让吹风不给见阳光雨水怎么能养得好?越娇气越脆弱。这就跟人一样,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不就废了吗?到时候东西摆在面前也不会吃,活生生饿死。”
黑衣少年神情静默不语。
楚红月摇摇头,观他脸上的沉静,虽然没有什么偏执之色,但也是有自己主意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若是改变主意,记得得一点一点放开。”
……
“失败了吗?看来将泉水隐藏在雨水之中这一招也不行。”
……
不止是雨水,风,空气,所有一切都被过滤过。
少年并不懂怎么养花,但他知道,知道这株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祂不喜欢那瓶生灵泉。
也不喜欢充满灵气和生机的雨水。
在旁人看来那纤细孱弱的半透明藤蔓没有半点反应,但他知道,知道祂在闹情绪。
但他也只知道,祂闹情绪了。
雩雳并不知道,他许诺的一切都跟少年的所求截然相反,南辕北辙。
因为这株花,什么都不喜欢。
越是寻常草木所喜欢的,祂越是不喜欢。
少年第一次用的是他的血,祂反应很大,是很生气了。
他隔很久才滴一次血,即便知道祂生气了,他想确定,祂还会生气,但也不想祂不高兴。
于是,尝试了很多办法。
灵ye不行,会闹脾气。
灵玉也不行,退而求其次,劣质的灵石,祂也还是不高兴。
闹情绪的时候,祂会不理他,祂从来不理会他,但是是有区别的。
就像是安静和死寂的区别。
可是,比起祂生气不理他的死寂,永远失去要更可怕。
他寻找的不是庞大的生机和灵气,是比他能控制的最细微的灵雾更微小的生气,来维持一种让这株花活着和不生气的界限。
雩雳不知道,他其实没有想错,少年和他的花,的确是一种将死尚未完全死去的尸体,被灵气吊着一口气,好像还没有干枯腐烂的关系。
但他弄错了,不知道,决定这种关系的不是少年,而是那盆花。
那盆花光是活着,便已经是对那个人的纵容了。
但虽然不懂,雩雳还是打破了这种关系。
……
除了每个人自由接取的任务,山庄或许为了防止有人惫懒拖延,还会有一种每个人强制必须接取的任务。
黑衣少年便被随手派发了一个这样的任务。
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甚至很顺路,只需要将一册玉简送去藏书阁二楼。
杂役弟子并没有资格进入藏书阁二楼,除非用贡献点换取。
但藏书阁一楼人人都可以去。
看管藏书阁的管事有五个,负责人查阅了他的任务和牌子,点点头示意他过去。
藏书阁二楼的楼梯普普通通,就贴着左侧的墙壁。
和建筑一样,是一种禁断火灵气的材料。
黑衣少年抱着花盆拾阶而上,墨色冷静的眼眸看了眼一楼,他知道有人盯着他,那那些人一直离得很远,也没有任何举动。
二楼比一楼更安静,只是一种人少的安静。
书卷翻动的声音,阳光透光窗棂洒落地板的声音,微风经过窗外树影的声音,一切都很平常。
于是,他也很平常地踏上了二楼的地板。
左脚先落地,在右脚落下的一瞬间,少年顿住了。
漆黑淡漠的眼眸瞬间冷锐,那张俊美沉静的脸无动于衷,但他整个人都像一柄出鞘的剑。
他怀中的花盆还在,但少年的手缓缓落下,那花盆并未落地,而是在他松手的刹那消散不见,就像是根本不曾存在的幻觉。
黑衣少年踏上二楼的那一瞬间,他的花盆被人偷走了。
……
一声轻笑。
管事的声音压得极低,小心说话:“藏书阁二楼都是些珍藏的典籍,现下快要被他拆了。那少年看着性情沉静,却是没碰到底线。若是刺激得狠了,恐怕有违长老的初衷。”
他原本瞧着对方不过炼气一二层的修为,纵使听说了对方斩杀了一个金丹七层修士,也只当被杀的那个人是花架子。能越阶斩杀对手的天才在修真界或许凤毛麟角,但在郁罗萧台并不算什么。
那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