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呆了一下:【不是说了不可以这么直接!人类遇到这种事,一般都会徐徐图之,迂回套话。】
冶昙眸光恹恹:哦,可我不是地府的鬼。我也不是人。
祂想了下,拽着对方衣袖的手,轻轻晃了晃:“请说得详细一点。”
天书惊得差点从伞上掉下去:【你从哪学会碰瓷的!】
书吏笑了笑,娓娓说道:“小少爷可知,凡人虽然寿命有限,但总会出现一些特异之人。阳寿将尽却又死而复生;明明身死,却又借尸还魂;Yin司勾魂,偏生却能躲过。凡此种种,古已有之。在生死簿上,便如同人间做生意的坏账。虽然头疼,但不过是结算得迟缓些。可是,地府每百年复盘一遍,却发现这坏账的数目比预料得更加庞大,越来越庞大。”
冶昙一眨不眨看着他:“发现了坏账,不解决吗?是不想解决,还是解决不了?”
书吏依旧微微弯着眼睛,笑着看祂,像最是性情和软的年轻书生一样,连声线也像:“老朽只是看守着生死簿,具体事宜是上面那些大人物做的,老朽只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生死簿上一切正常。”
子桑君晏墨色眼眸无动于衷。
出了这样大的问题,生死簿却一切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冶昙的眼眸完全睁开了,难得认真。
祂的瞳仁很大,占据整个眼睛三分之二,翡冷色层层加深,完全睁开后,眼睛留白的部分格外清澈剔透,专注看人的时候,说不出的无辜和静谧,眉间却一片冰雪清圣,像传说中的天人:“哦,之后呢?”
天书噘嘴,nai气的声音酸酸的:【我跟你说事情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捧场呀!】
还总是蹙着眉,神情随时放空,像是一条晒不到太阳chaoshi忧郁的咸鱼。
这个鬼吏说话跟说书似的,有那么快乐吗?
书吏敛成月牙的灰白色的瞳眸微怔,不慌不忙:“经过核查,生死簿的确正常,无一错漏。那些坏账上被划去的名字,也都全都按时回归冥府,转入轮回。只是——”
他顿了一顿:“少爷可知,这些已死之人的名字,仍旧反反复复重新进入等待被审判的生死簿名录里。明明已经被Yin司审判,进入轮回,这些人的名字却还是一再出现。”
这话说来平平,却叫人后背起一层寒意。
也就是说,生死簿上的账目的确没有问题,是生死簿“自身”出了问题,不认,甚至在排斥那批鬼魂。
子桑君晏断言生死簿出了问题,并未有错。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9章 你忘了你是天书 你是怕他发现不了,你……
冶昙看向子桑君晏。
子桑君晏的脸上果然毫无意外:“这些坏账在何处?我要确认一眼。”
“便是这些了,殿主请自便。”
一整间屋子的书架忽然变幻位移,很快停住。
书架上放置的书籍,每一卷都吊着一枚竹刻的写着名字的书签,放眼望去,满目的……子桑开头。
子桑君晏心无旁骛翻阅着生死簿,那张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冶昙从他的肩上下来,变回原本的大小。
撑开的红伞虚浮在空中,冶昙坐在伞上,足尖自然下垂。
祂张开手,天书晕晕乎乎地落在祂的掌心。
冶昙:解释。
天书不能泄露天机,但生死簿就在这里,当然算不上什么天机。
天书斜着小黑眼睛看他,这家伙使唤起自己来这么得心应手的,比主人还理所当然。
【你这是咸鱼的惰性,投机取巧的偷懒,可耻的不劳而获……】
冶昙:哦。
天书看祂眸光清澈放空,也不低靡恹恹了,完全陷入静止。
是已经连晒都不想晒的咸鱼。
但是,不说话的时候,那张脸安静又温柔,咸是咸了点,但作为肩部挂件手办,要求也不能太高不是。
下意识就想……惯着祂了。
【……获知,这些人的生死簿都被做了标注,用朱笔写名字,黑框框了起来。】
冶昙抬眸,安静又认真地听它说。
天书就像完全失忆了,忽略了自己上句话还在抨击对方:【一般黑框框起来的就是已故之人,朱笔写名字,是待Yin司勾魂的意思。也就是这个鬼吏所说,生死簿出的问题。它传达出指令,勾的是已经死去进入轮回的人,前世的魂。而且,这些人的名字,几乎大半都是子桑王族。】
冶昙:子桑王族,他们做了什么?子桑君晏弑君杀父,和这件事有关吗?
【万物皆有因果。肯定是做了什么的。但你知道的,我不能说。】
冶昙:说了天道会惩罚你吗?
【我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好比天书已经打开给你看了,可你只看到口口口口一样。】
冶昙:这是为什么?是天道还没有写完吗?
【是因为,这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