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拉着她往前走。
像极了以前冬天雪夜她们偷偷出来散步,在树下牵着手,不知不觉就走很远。
她不曾变,她亦如此。
快到花棚的时候,她们正好碰见了方回。
方回依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见她们先把烟头掐了:“你们两个还挺大胆的,就这么在学校里走啊。也没听见别人怎么说?”
周琅笑了笑:“要是换了方教授,您会在意怎么被别人说吗?”
其实这件事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跟纪绣年并不算特别低调,不管是早就买好的戒指,还是同学群,或者是在学校里牵手散步,总会被别人看见,再加上同性可婚法案暂未通过,有风言风语也正常。
就这件事,郝书游早就跟她提过两次,叫她稍作克制,等同性可婚法案出台,可她不愿意。
她不觉得她们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只能活在Yin影下的。
郝书游见她不同意,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周琅捐了那么多钱,谁都不会找她麻烦。
方回冷笑一声:“老子的事,别人来指手画脚的,都给我滚。”
纪绣年无奈:“你啊…都是教授了,还总是这么说话,总被一些有心之人听到了,又要告你的黑状。”
方回笑意轻狂:“那又怎么样,再不爽我,还得对我面子上尊敬。”
纪绣年无奈摇头:“你说的也对,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方回嗯了声:“不说这个了,你们这么晚来做什么?”
周琅指了指不远处的花棚:“来看看花,别冬天冻死了。”
方回嗤笑:“行吧,你们自己看。我回家喝酒去了。”
花棚里的花一直被方回照顾的很好,哪怕三九严冬也依旧没有枯萎的迹象。
也不需要再多打理,毕竟在过去的十六年里都被养护的很好。
周琅拉着纪绣年往回走。
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脸上,可她心里却暖融熨帖。
那是她的爱人为她种了十六年的话。
路灯下雪花轻飘飘的落下,纪绣年站住了,抬起手接了一片六角冰晶。
周琅就站在旁边看着她,未做催促。
纪绣年朝她一笑,牵起裙摆,微微欠身。
在光芒温暖昏黄的路灯下,在温柔坠落的雪花中,她翩翩起舞,光落在她清雅秀丽的脸颊上,似乎也定格了光Yin。
旋转,舞动。
如梦般清灵轻盈。
只是一支很短很短的舞。
起舞弄清影,却依旧在人间。
等她终于牵住裙摆,停下动作,周琅环过她纤细的腰,将她抱起来一连转了数圈。
“慢点…小心!”
陡然被她举抱起来,纪绣年趴在她肩头,想笑,眼眸却又是酸涩的。
到最后周琅没站稳,冲劲太大,两个人一同往雪地里倒去,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纪绣年忍不住笑:“你啊。”
周琅却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只鲜艳浓烈的红玫瑰,递到她跟前:“幸好没压坏!”
原来她在左手衣袖里藏了一只玫瑰花,难怪刚刚不肯给她牵手,还拿手凉当借口。
纪绣年接过这只玫瑰。
嘴唇在花瓣上轻轻拂过。
她的爱意是冰天雪地里的野玫瑰。
温柔,滚烫。
她们躺在雪地里,谁都不肯起来。
周琅忽然说:“年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出去…那次我突然说,好想娶你。”
纪绣年笑意深深:“当然记得…当时我们还不熟,你就忽然那么说,还被别人起哄大笑了,搞得我真不好意思。”
那时她们仅仅见过几次,一起参加活动,现场要求女生都穿婚纱。
纪绣年换了婚纱出来,不安地提着裙摆,没想到周琅一见到她就怔住,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好想娶你啊。”
这句话引来其他同学一阵大笑,让纪绣年尴尬又羞赧,最后周琅专门跟她道歉。
也正是自那之后,她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集。
漆黑夜幕下雪花越落越大。
周琅翻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这么多年,我现在还是,好想娶你。”
这么多年,不仅是一见钟情的倾心,也是兜兜转转的命中注定。
一眼即一生。
纪绣年拿指尖戳了戳她脸颊:“你啊,就吊死在我这棵树上了啊。”
周琅忽然抱着她,在雪地里滚了一下,大笑着说:“吊死在这棵树上,我认了。”
她把那只玫瑰簪到纪绣年耳边,轻轻落下一吻:“年年,你是我的宿命。”
不是没想过遗忘,不是没想到重来。
可她做不到。
漂泊半生的人,终于看见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正文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