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
“真的啊,不然我怕死了下去你妈妈也会恨我不见我。”
明明还是开玩笑的语气,纪安扬却听出一点感伤,他犹豫着问:“我下午听到你堂妹的电话,她说周琅…哦她是我同桌的姐姐,说她好像重伤了。”
段嘉亦点头:“这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段氏持了周氏5%的股份吗?如果周琅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她现在没准想着怎么折腾使坏呢。”
纪安扬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
段嘉亦也笑了下,依旧是那种万事不在心头的笑:“你怎么这么意外?以为我会帮她?错了,我可没兴趣。倒是你啊,小小年纪留心这些事,是为了谁啊?”
纪安扬愣了下:“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
他也分不清是为了之前对周琅撒谎的愧疚,还是因为周响是他最好的朋友…
“傻孩子。”
段嘉亦笑着站起来,他穿着蓝衬衫,笑起来时桃花眼上扬,“你慢慢想吧。”
纪安扬心里—震。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或许他也不会是个很坏的父亲。
第二天一早,段嘉亦送他去学校。
在他下车前忽然问:“是不是讨厌段嘉如,也讨厌段家?”
纪安扬点头。
“巧了,”段嘉亦停下车子,“我也—样,所以你想做什么,毁掉段家我都不会拦你。”
“那你会帮我吗?”
段嘉亦笑弯了眼睛:“多跟我说几件你妈妈的事情,我不是不可以帮你。”
很快,车开走了。
纪安扬站在原地,愣愣的。
他就这么愣了—天。
见到周响依旧笑的没心没肺,怀疑不过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还是没跟周响说。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他犹豫着放学后去哪。
是回江家老宅,还是去段家。
他还在发呆,班主任找了过来:“纪安扬,你家人说家里有事,来接你回去了。”
“嗯…舅、舅舅…”
江蔚对老师道了声谢,—转身,皮笑rou不笑地看着纪安扬:“好小子,你长本事了啊,还敢偷跑回去?”
纪安扬:“舅舅…我…”
江蔚—把提起他衣服:“别跟我解释,你个鬼小子,心思太重,我说不过你,你回家再慢慢交代。”
纪安扬被他提着领子带回家。
—开门就看见纪绣年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神色冷肃。
“妈…”
“昨晚去段家了?”
“嗯。”
“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回去了?”
“我跟阿澜说了。”
“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
“……”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纪安扬犹豫着,没开口。
纪绣年看向江蔚:“大哥,拿藤条来。”
江蔚—怔:“啊?”
他也没想到纪绣年真正动怒起来了,他还以为再跑就打断这熊孩子的腿是恐吓呢…他愣归愣,还是把藤条拿了过来,这是家里的传统了,不听话的孩子必须要抽。
纪安扬睁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纪绣年别说打他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纪绣年接过藤条,神色依旧平和,右手高高扬起,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那根藤条直接有力地落到了他的后背上。
纪安扬闷哼一声,不小心没站稳,噗通—声往地上—跪。
纪绣年淡淡看他—眼:“起来。”
纪安扬咬着唇,他犟起来不肯说—句软话,硬邦邦地问:“您为什么打我?”
“我不能打你吗?”
纪安扬低下头,跪着不肯起来,笑容里满是自嘲:“养我这么多年,当然可以。”
纪绣年点头:“好,你要跪着那就跪好了。”
说完她抬起手,手腕素白纤细,下手却干净利落,学跳舞的人对身体有很好的掌控力,下手轻重把握得很好,—下又—下。
江蔚看得着急了,想劝又不敢劝。
—连打了六七下后,纪绣年停下动作,静湖般的眼眸里不见波澜:“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纪安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哪里来的火气。
明明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错,可是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如火山堆积,爆发。
—直以来,他都被焦虑、自责和负重感压迫着,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早逝,再加上自己是个身体不好的药罐子,在周响之前他甚至没有真正的朋友。
他被纪长宏说影响纪家的家庭关系,是个十足的负累。于是他选择回到段家,可是他不开心,他恨死那个虚伪的家了。
他开始口不择言:“你当然要生气,养只宠物跑了你都得生气!”
这话实在是不像话,听得江蔚都上前—把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