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不会知,长烨于城门外跌下马来,不顾血污拥她尸身入怀。
她亦永不会知,长烨称帝的那二十年,空置了后宫,未曾留下子嗣。
这些种种,长烨尚不及向他诉说衷肠,便先迎来了她决心赴死的消息。
长烨既希望她记得他,又怕她忆起他加与她的种种委屈。
从南阳返京,他心下重重矛盾。他知若非秦容双使了非常手段,帝位断轮不到他手上。
他怕物是人非,怕成其傀儡。
因而再见时,他刻意冷淡,然转身却已缴械投降。
可他没想到,她竟连自己亲妹妹也下得了手。
恼怒之下,他口不择言,断了她的生念。
孤家寡人,他做够了。
这一世他只愿,目之所及是心中所喜。
第65章 变故
长烨于秦容双屋中待得愈久,便愈发加重了她的不适。
她再度无意识抚上心口,那儿的疼痛感愈发明晰,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如何,可是又难受起来了?”
见秦容双眉心紧蹙,长烨不再纠结于定亲之事,眸中又现了紧张的神色。
岂料他话音未落,秦容双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幸得他及时将她接了住,未曾伤着她分毫。
长烨将秦容双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秦容双在他怀中,重回了他身边。
待长烨将怀中人放下后,秦清双方盈盈朝他道了一谢,“多谢了齐公子救了家姐。”
礼数做足,却未见担忧。
长烨微微颔首,上一世惹得容双误会,这一世他得与她保持些距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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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双上前拿手覆在秦容双额际,继而为她将面纱揭开,缓声道,“姐姐向来以面纱示人,然而她眼下这般情况已是顾不得许多……”
面纱摘去,自是露出了那道骇人的疤痕。
下江南的这三年,长烨有意无意都听过些关于秦家双姊妹的闲话,亦知了秦容双破相一事。
只是待他亲见时,那道足有一寸长的不规则疤痕还是犹如一根针般扎进了他心里。
明明……这一世她于宫外长大,双亲皆在身旁,怎又让她伤至如斯?
“她怎么伤的?”
长烨声音骤冷,心下泛起了丝丝疼意。
“幼时爹娘带我们上山进香,姐姐一个不留神滚下山去,为灌木的枝桠所划。”
进香一事秦清双记得清楚,却闭口不提是自己所绊。
当年她实属无心之失,却随着年纪渐长而认同了自己的做法。
尤其,是在这个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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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且恕清双冒失,然而有些话我想趁姐姐昏迷同公子说个明白。姐姐她虽看着清冷内敛,实则心下甚是自卑敏感。齐公子若无法做到专情专意,便顺着她的意将亲事退了吧。我与姐姐一道长大,不想日后看到她受伤害。”
长烨自是听出了秦清双的画外音,上一世在容双死后,秦清双的真性情便渐渐展露了出来。
是以在容双头七过后,他便将她送出了宫去,不复再见。
而今她话里话外皆是为秦容双所想,却将她最想遮掩的伤疤广而曝之,真真可笑。
长烨也不戳破她,只是顺着她意表明了心迹,偏生给她添堵,“秦姑娘大可放心,齐某此生绝不负她。”
“你……”
秦清双面色微凝,还想说什么,小兰筠已同乐元泰将大夫请了回来。
而此时,秦容双的面纱,并未来得及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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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秦容双安静躺于榻上,失了知觉,兰筠顿时泪盈眼眶,趴在榻边准备高放悲声。
岂料她刚高呼了声“小姐”,便被乐元泰和请来的大夫一同架了开。
那大夫边摆弄着医箱,边面无表情道,“还没断气,晚些再哭。”
“你!哪有你这么讲话呐——”
小兰筠气得直跺脚,却也还是乖乖让到了一旁。
这大夫亦不是旁人,恰是一身粗布衣裤的祝清逸。这一世的他并未从仕,性格上多了三分散漫七分洒脱,平日里最是舌毒。
不变的,是他仍旧一贯的好医术。
在他施针后不多久,秦容双便缓缓转醒,待看到跟前一袭布衣的祝清逸时,不由自主喃声道,“祝清逸?”
“恩?你认得我?”
祝清逸有些意外,倒是一旁的长烨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看来她独独不记得他,或者是假装忆不起。
秦容双不知如何向众人诉说梦中之事,只得淡笑用以掩饰,“先生医术高明,容双有所耳闻。”
看来所有出现在她梦中的人,这一世她都会一一碰见了——
那女子于她,到底是何关系呢?
祝清逸亦觉得秦容双有着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便也不吝惜与她指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