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太子府只不过十天,就获得了太子爷的喜爱。要说他与别的太监有何不同之处,还真是有。这小川子会一项稀罕绝活儿,那就是口技,他能学很多鸟叫和禽兽叫,学得以假乱真,可谓技艺高超。
仅表演的二鸟争食,将两只画眉鸟演得如同真的般,就让太子爷大为惊叹了。所以经常吩咐小川子表演,什么群猪争食、百鸟争鸣,无一不让人称赞。
一天,太子起来赶着去上早朝,只唤了一声,小川子便及时跑了进去。在伺候他穿鞋的时候,太子发现小川子是跪着的,而其他人都是蹲着,不禁问道:“为何要跪着?”
小川子则毕恭毕敬:
“太子爷是储君,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奴才仰慕,更不敢有丁点怠慢。”
太子一听,心里顿时被触动。自己出生后,第二年便被立为皇太子,一当就整整二十七载,这个太子早就当够了。好一句君临天下,也唯有君临天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
渐渐的,太子爷很是宠信这个能言善道的小太监。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川子还认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大阿哥。
冬生萧瑟,万木凋敝,能赏的唯有雪景了。这第一场雪还没来临,我就开始盼着了。
每次朝会,在万岁爷从中和殿到达太极殿的时候,就听銮仪卫官大喊一声:“鸣鞭!”
甩鞭的人听见后,接连在地上打三下,清脆响亮。每每听到鸣鞭声,我都会停步静听。
腊月十九这天,终于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雪。满城的大雪纷飞,琉璃瓦很快积了白皑皑的一片。
我套着水蓝色绣着小团花的短袄,披了件粉嫩的毛披风就迫不及待的出门了。簌簌琼雪中,我没有兜上风帽,就这样淋着雪漫步在甬道。
耳边寒风呼呼刮过,我不由停步伸手接雪,眼睁睁的看着雪落入手掌后,便转瞬即逝。
画面好像回到了九岁的那年冬,我和一群小人儿在西府院墙外玩闹。忽见那家小姐孤身一人站在雪中,全身穿着白,连外面的披风也是如雪的颜色。我们都好奇的跑过去,站成一排在她面前观望。
她两眼无神的盯着远方,眼里还噙着泪。我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至于西府小姐说的那句话,当时只道是寻常,长大后却突然懂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喃喃说着这句曾经听来的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闷闷的。再向前望,胤禟站在甬路的那头,披着黑色的毛披风。我发现,他也没有兜起风帽。
胤禟见了我,微微一怔,便慢慢的朝我走来,我也慢步的朝他走去。
第11章 位卑未敢忘主恩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我们迎着纷飞的雪渐渐走近,不约而同的停步。我惊,他竟主动为我停留。
胤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伸手把我的风帽兜起,便与我擦肩而过。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几步了,我这才猛然叫住他:“九爷!”
他停步,转头看着我,等着我继续往下说。一时突然语塞,不知说什么,却又想和他说话。想起自己最近新排了一出戏,明知对方不爱看,还是问出了口:“奴才新排了戏,九爷有兴趣看吗?”
胤禟静默了一下,淡淡道:
“他老四爱看戏,你找他吧。”
我心里不禁犯嘀咕,好端端的提起四爷干嘛,嘴上却追问着:“你可是答应我的!”
他有些愣住,却又不想同一个女人辩解,只得转过身继续走。
胤禟走远的背影,我默默看了很久。或许,我真的成了落花。
每年三大节,太子在主敬殿接受百官朝贺,此次年节也不例外。当群臣纷纷向他行三跪九叩礼的时候,太子看着满地跪着的人,这一刻才突然体会到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万岁爷知道此事后,脸色就不太好了。太子有太子的礼仪,这三跪九叩礼乃是皇上的礼仪,他这一举动明显有越矩之嫌。加之太子与索额图向来走得近,而索额图权高位重,虽是自己得力的大臣,却满心辅佐太子。以至于越来越多的大臣也纷纷趋附太子门下,这隐然形成朝廷以外的第二个权利中心。对于这一苗头,万岁爷自然看在眼里。
一天小憩醒来,梁公公站在龙榻前等着给万岁爷更衣,但见他神色发呆,迟迟不肯起来,便小心唤道:“皇上?”
连唤两声,万岁爷才喃喃说着:
“朕逐渐老去,而朕的儿子们正当壮年。”
生老病死乃正常规律,万岁爷怕的不是老去,而是因为老去,他的权利就会被虎视眈眈的盯着。
梁公公惯有的陪笑道:
“万岁爷风采依旧…”
话还没说完,只听皇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身为爱新罗觉的子孙,理应替朕分忧。但是朕也怕,他们的心里巴不得朕早点死。”
梁公公正要安慰,万岁爷便起身:
“去宣索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