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紧张的,哈哈……”
“我看上去很紧张吗?”
骄傲的人总是无法正视自己的缺点,江黎也经常这样,所以此刻她特别能理解林涛的心情。“像你这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家伙怎么会有紧张的时候?纯属玩笑,别太当真。”
“这才是玩笑吧?”
林涛成功把天聊进了死胡同,江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前边放烟火的一家人解救了她,他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江黎说:“你看,他们走了,该我们了。”
林涛蹲下,拿出一个很大的烟花,问她:“这个你来?”
江黎忙摆手拒绝,并把手里的香给了林涛,“你负责点,我负责看。”
林涛没有客气,走上前去利索地点燃一支烟花。随着“嗤”的一声,烟花冲上天空,天女散花般绽放,然后渐渐变暗,直至融入茫茫夜色。
人们都说烟花悲壮,江黎却从不这么认为,烟花易冷,但至少动人心魄过。而生活中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曾灿烂过一分钟,这才是真正的可悲。看着夜空中争先恐后绽放的烟花,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过那种滚烫的人生,一定要像烟花那样绽放一次,哪怕只是一瞬间。
“仙女棒,女孩儿都爱玩这个,给你。”林涛说。
江黎接过来,点燃一支,随意在空中挥舞着。在金喷泉、龙飞凤舞等各式烟花的映衬下,她手中的仙女棒黯然失色,江黎很快失去了兴趣。“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咱们玩得差不多了,撤吧?”
“回家?还是出去走走?”
“我们去看夜景吧。”
天空中的烟花和道路两旁的霓虹遥相辉映,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灯红酒绿的大酒吧,行人脸上打着各种颜色的光。林涛和江黎肩并肩走在马路上,长时间的平行生活让他们无话可说。沉默良久,林涛打破了尴尬,“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感概女大十八变,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没想到几支烟火又让你变回来了。”
“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晚上吃饭时你可不是这样。”
“那会儿正烦着呢,没想到被你看到了。”
“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烦,莫名其妙的烦。”
“世界上没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有果必有因。”
江黎完全不理会林涛这套文绉绉的说辞,“你上高中以后,阿姨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林涛努力回想,“如果说有的话,就是睡眠时间越来越少了。从我上小学时,我妈开始陪读,每天早上起得比我早,晚上睡得比我还晚。我上高中后,这种情况变得更甚。”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些,我是说……阿姨在对你的管理、教育上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我没太注意,好像没有。”
“那你太幸福了。自从上高中,我妈无时无刻不压着我,只要没考第一就是问题,就是错,我遭殃也就罢了,有时候连我爸都不放过,弄得全家人紧张兮兮的。别人的家是温馨的港湾,我们家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每天回到家我都小心翼翼的,深怕踩到哪个地雷。有时候我在想,我妈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我的成绩多一点。”江黎从心底里相信林涛,所以不顾颜面地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脑门倒了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他们看到我们没日没夜的学习会心疼会难过,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无法改变优胜劣汰的生存规则,所以只能不断督促我们刻苦上进来迎合社会的需求。有一段时间,我和你一样也觉得我爸妈眼里只有成绩,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等我上了大学,我理解了他们的苦心,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如果没有先前累死累活的积淀,我就无法和那些喊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站在同一高度。等你有一天走出父母的庇护,亲身体验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一定会感激现在他们对你的严厉。”
林涛顿了顿,“人的一生总要吃些苦,一定要在年轻有承受能力的时候把苦吃完,先苦后甜的人生比先甜后苦的人生更容易些。父母是爱我们的,他们做这么多,只是希望我们有一个相对容易的人生。”
“比起有一个相对容易的人生,父母更希望我们卓尔不群,闪闪发光。无法接受孩子的平凡是他们大部分焦虑的来源,我不知道其他父母,至少我妈是这样。”
林涛无力反驳,“你要学着原谅他们,高考太重要了,他们别无选择。”
“以前我也觉得都是高考惹的祸,但有人跟我说高考是无辜的。仔细相信,高考确实无罪,它一直都在那里,不轻不重,是父母、老师、学校把它看得太重了,而他们又把这种重量连同他们的焦虑强加在我们身上。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们班有一个女孩Jing神失常了,同学两年多,我几乎没见她笑过。可崩溃之后,她笑了,笑得那样明艳动人。”
“这种人说到底还是自身心理素质差,他们即使考上大学,也经不起社会的洗练,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