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氛似乎和班会更配。
周建国没有辜负天气的美意,班会时间他开班会了。这是本学期第二次班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班会,同学们都等着他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他却简单地说了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匆匆结束,让同学们上自习。班会全程10分,过程极其敷衍,像是在例行公事。
江黎总觉得班会还没有结束,按照周建国以往的作风,他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能让他浪费学习时间开班会的,一定是大事。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江黎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学校很太平,根本没发生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情。如果一定要说有,段泽宇的那场闹剧勉强算一件。难道……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江黎惴惴不安起来。
“你出来一下。”周建国敲了一下段泽宇的桌子,低声说。
江黎的世界瞬间暗淡了。
杰硕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学校本着疑罪从有的原则,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并为此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杰硕校园里的摄像头是其他学校的两倍多,全天开着,实时监控。此外,课间时间、放学时间,政教处的老师们散布在校园各个角落,监督着学生们的一言一行。
哪位同学一旦因为早恋被他们盯上,轻则道歉写保证,重则通告批评请家长。即使被冤枉,也无处申辩,你讲事实,摆证据,说得舌干口燥,终敌不过老师一句“这是明显的早恋倾向”。在杰硕,只要有人说你早恋,只要消息传到老师耳朵里,你就得为流言负责。
十几分钟后,段泽宇回来了。从他推门进来时,江黎开始察言观色,可他脸上没有厄运难逃的沮丧,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平静得看不出任何信息。
“老周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该来的总会来,江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放心吧,啥事没有。”
江黎闻声回头,段泽宇脸上那抹笑容犹如一剂镇定剂,抚平了她心中的慌乱。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周建国正在练习书法,他面朝窗户,左手放在背后,右手不断挥舞,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听到敲门声,他嘴里蹦出一个字——“进!”
“周老师,你找我?”
他放下毛笔,擦擦手,缓缓地转过身来说:“江黎,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挺好的,老师。”江黎小心翼翼地回答。
“生活呢?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没有。”
“几个老师同时跟我反应说你最近上课心不在焉的。”
科任老师不过是周建国引导江黎进入话题的引子,他们有没有跟周建国反应,江黎心里一清二楚。前方明显是个陷阱,一句话说不好,就得引来杀身之祸,江黎索性沉默以对。
“你们还小,很多事情自己解决不了。有什么事儿,跟老师说,别一个人扛着,影响学习和生活。”
“谢谢老师关心,我最近挺好的。”
被逼无奈的周建国只能重翻旧账,“那你前几天地理课走神是怎么回事?”
江黎犹豫了。
“上课前,我在厕所无意中听到宣传栏的事情,我在想是谁做的?”一个谎言需要用十个谎言来掩盖,江黎向来不善说谎,而且周建国穷追猛打,确实不宜说谎。
“想到是谁了吗?”
“……没有。”
“会不会是段泽宇自己贴的?”
“不可能。”江黎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肯定?”周建国问得意味深长。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江黎立马改口,“应该不是他,他天天忙着……打篮球,应该……不会有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
“你对他还挺了解的。”
“他每天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往外跑。”
“哦!”周建国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拉长,在心理上给了江黎重重一击。
“那你觉得段泽宇怎么样?”
“他反应很快,有一次数学老师让他上黑板做题,一道题,他想出三种解题方法。”江黎列举事实,尽量避免主观评价。
“还有呢?”
“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我们平时……很少……交流。”
“政教处的老师跟我说你们谈恋爱了。”
“老师,我们没有……”
“我相信你。”
周建国说这句话时,江黎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说得像真的一样。但江黎知道那不是真的,如果相信,怎么会百般试探?与其说周建国相信她,倒不如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和大人们说话,就得用大人的方法,江黎配合着周建国的演戏,说了一声“谢谢老师”,说得很不自然。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政教处那边我去解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要因此影响了学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