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垫在猪头rou下面的百合片都有妙处:每每吃完丰腴的猪头rou、酸甜的杏酱后, 再吃一片清新淡甜的百合片,就觉得适才尝过极乐味道的舌尖味觉重新归零,又可以重新再吃一遍, 清香盈口,乐此不疲。
汪老则中意那清蒸鲥鱼, 网格状的猪网油已经在蒸鱼的过程中被高温融化, 包裹在鱼皮外头, 这样处理, 一能让鱼皮不破, 美观好看, 二能使得鲥鱼更加丰美。
他老人家用筷子夹起一块鱼rou, 雪白的鱼rou呈现出蒜瓣状,单是看这点,便知鲥鱼极其新鲜。
送进嘴里, 先是猪网油独特的浓郁鲜味,而后是鲜甜。
这时候便知猪网油的巧妙之处,它霸道地将鲥鱼rou裹在里头,最大限度地保存了鲥鱼的新鲜。
鲥鱼的鲜美自成一国,迅速占领所有味蕾,而火腿片则画龙点睛,那一抹咸香无处不在却又不喧宾夺主。
吕姐姐心心念念的白虾虾饼由虾仁被打碎搅打成泥而做,被煎得微微焦黄,金灿灿放在盘中,焦香的气息飘了出来。
夹起一块送进嘴里,最外层的虾饼皮被炕得脆脆的,吃一口锅气十足,酥脆满口,内里的饼芯则口感细腻,慈姑刻意处理过虾仁馅儿,八成虾泥两成虾粒的比例使得虾饼既保存了细嫩的口感又不失筋道,时不时吃到粗粝的虾仁颗粒,口感丰富而不单调,鲜香满口。
茭儿菜上青下白漂浮在澄澈清汤里,一人一碗,盛放在小碗里越发清清爽爽,洁白鲜嫩。
“居然用白水做汤么?这不是慈姑做的吧?”濮宝轩先质疑。
大松示意他喝一口,
濮宝轩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并不是白汤,而是慈姑将煮好的高汤用鸡rou茸滤洗一遍,看似清澈见底,实则味道鲜香甘美。毕竟这高汤是扎扎实实用了老母鸡、蹄髈、鸭架等多种材料熬炖而成,
被慈姑用鸡rou茸处理得清澈见底,宛若白汤,可是喝上一口后便立刻知道滋味不同。从开业那天就支在灶间的高汤长期都未灭过炉下火,小火咕嘟咕嘟,不断添入新的熬汤材料,早就吸收了许多鲜美的陆地、海产、飞禽的Jing华,鲜美异常。
其实这单只是这高汤就已经很鲜美了,但加了茭儿菜便立即升华了汤味。
白嫩的茭儿菜被剖开成丝,在汤汁里柔软旋转,夹起来咬一口,饱含汤汁。
茭儿菜口感爽脆,吃起来咔嚓咔嚓,而吸收了高汤Jing华后的茭儿菜脆生爽鲜,高汤的鲜美与茭儿菜本身的清新汇聚在一起,富有口感,让一个简单的汤都变得趣味盎然。
喝完这汤,似乎置身初夏雨后,湖边芦苇摇曳,水中藻荇交横,茭儿菜青青嫩芽冒出来,格外青涩动人。
肥香满口的猪头rou、清新淡雅的蚕豆糕、鲜美细嫩的清蒸鲥鱼吃腻之后,还可拿起旁边的枇杷冷萃青茶喝一口。
枇杷剥皮切块与蒸青团饼茶冷萃,在井水里湃了一页,如今淡褐色的茶水中漂浮着橘黄色的枇杷块,散发出水果鲜甜的清香,最绝的是最上面还漂浮着一层云朵一样蓬蓬松松的nai油。
喝一口,传统的茶香上加了酸酸甜甜的枇杷滋味,间或点缀浓郁香醇的nai油,口感丰富。
岚娘更是抱着枇杷冷萃青茶不撒手,“顿顿顿”喝个不停。
田获吃着樱桃毕罗,生出了主意:“康娘子有无想过做些能长期携带的蜜饯点心售卖?”他行商生涯中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美食,自然于公于私都想鼓动慈姑售卖。
几位大厨来了兴致,汴京许多馆子都有售卖点心的传统,一则为了多赚钱,二也是为着扬名。
慈姑思忖片刻:“如今厨下有些做好的雕花蜜煎、亦有些点心果子。”她也存着私心,吕姐姐那模样分明是情根深种,田获固然说要提亲,山高水长他父母不见得同意,可若是触及利益,田获贩卖自己的蜜煎,那便少不了要有利益纠葛,商人重利,这一桩大进益或许可给吕姐姐增加些份量。
几个人便说起如何包装如何保存运输的事,正说得畅快,勺儿喊慈姑:“师父,外头有个客人寻你。”
这事稀松平常,众人也没怀疑,慈姑便告了罪自己出去迎客。
大门“吱呀”开合——
门外那个人,却是濮九鸾。
适才宴席上的笑容还未从慈姑脸上褪去,濮九鸾便看到一个笑语晏晏清风拂人的慈姑。
他一愣,又想起适才大门开合之际,从门缝里瞧见濮宝轩正兴高采烈坐在桌前大碗喝着酒,神色飞扬,眸子登时一沉。
慈姑忽然觉得濮九鸾的眼神有些不对,却转瞬即逝,再看已经荡然无存,她便权当自己眼花。
“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濮九鸾的声音有些低沉。
“无事无事,院里正办开工酒席。”慈姑心情正好,笑眯眯解释,又与他说,“上次你送来的樱桃好吃,多谢。”想起什么,忙道:“你等等。”
再出来时却带了一个食盒出来递与他:“我做了樱桃毕罗,正好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