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聆坊被抓的消息很快被裴弦澈打探清楚,他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王府,“王爷。”
“怎么了?”姬琼堇顿了顿。
“祥聆坊的人和齐婕妤一并被抓了。”
经过裴弦澈说明前因后果后,男子被捋顺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齐蕤也到府上来找过他,表示很希望他可以为自己的姐姐求情。
姬琼堇与皇帝的关系向来不睦,可最终还是决定了前往皇宫,虽然他知道自己也许做的根本就无济于事。
“父皇。”
皇帝看到姬琼堇面露一丝欣喜之色,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很少进宫来看自己,可他毕竟是个帝王,面子和尊严同样重要,欣喜之色转瞬即逝。
“堇儿,你今日怎会进宫来。”
他更像一个严厉、不近人情的父亲,而姬琼堇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他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情感。
“儿臣是来献一幅画。”
皇帝揉了揉眉心,宫中之事,朝堂之事,每件事情都让他忙的不可开交,而他也必须在每件事上处理的措置有方。
“朕这两日没有心情欣赏画作。”
“但这幅画父皇见了,一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姬琼堇却在坚持,星眸之下不带一丝情感,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皇,而是整个东煌国的帝王。
他拉开了手上的画轴,将整张画作展现在他的面前。
而听到声音的姬渊也缓缓地转过头来,这幅画是姬琼堇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才将它画成,画上开满了满苑的牡丹花,仿佛靠近就能闻到阵阵花香,可靓丽的风景比起坐在凉亭里的两个人显得微不足道。因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姬渊和先皇后。
男子愣在了原地,双眸中装满了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忆一幕幕浮现,那是牡丹花开之季,牡丹是最娇艳柔美的花卉,就好像她的皇后那般高贵冷艳,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品茗下棋,可以谈天说地。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刻,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那面上的神态和气质仿佛被画活了一般,男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而目光也装满了神伤和向往。
“这是父皇同母后的画像,儿臣记得当年看到的正是您同母后赏花的场景,就将此刻入了画。”
那最美、最温柔贤淑的女人,已永远定格在画像里,先皇后虽然是他的养母,但多少也是有几分感情的,毕竟平日她待自己视如己出。
男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前挪动了几步,眸中似乎有什么温热的ye体在翻滚着,“堇儿也是思念母后了?你虽不是先后所出,毕竟也是在她膝下照料过几年的。”
男子并没有伸出手去搀扶情绪激动的男子,而是冰冷地转身,说道:“逝者已矣,当年就如同这张画像,再也回不去。”
其实他想告诉姬渊的事,任何人任何事失去后再后悔无济于事,他无心皇位,因为他不想做个无情的帝王。
那年烽火连天,姬渊御驾亲征攻打北琅,在草原之上遇到了一名西域女子,那正是姬琼堇的生母隗氏,她只是草原上的一名歌ji,战争结束后,而隗氏宁可自尽也不肯跟随姬渊回到东煌,可皇帝用了强硬的手段将她带回,隗氏起初整日以泪洗面,直到自己怀上了姬渊的孩子。
可她身份卑贱,又是一名西域女子,有辱皇家颜面,太后坚持不让姬渊把隗氏带回皇宫,姬渊便只好将她安置在宫外的一间小竹屋里,隗氏生下了姬琼堇,可偏偏皇帝却把自己忘了个干净,隗氏生下孩子后落下了病根,身子不太好,所以家境清贫,甚至是抹月秕风,食不果腹。
可姬琼堇从未嫌弃过这般清苦的日子,反而是母亲教会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
可直到他八岁那年,母亲的身体愈发虚弱,可皇帝就在此时将他强行接回了宫,只留母亲一人在竹屋孤苦度日。
失去了孩子的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姬琼堇每日跪下殿外要求父皇让他见母亲最后一日,可父皇和管淑妃却告诉他,他母亲只是一名下贱的歌姬,以后不准再同任何人提及。
就这样,等到姬琼堇有能力再回到竹屋,却再也没见到那纤瘦的身影,竹林中只有那那具森森的白骨。
所有的回忆被皇帝的话打断,“朕明白了,今日你并非是为了悼念你母后,而是来给齐婕妤求情的,你是怪朕一直对过往之事耿耿于怀。”
皇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是来给齐婕妤求情,说教自己往事不可追忆,想到这他悻悻地转过身。
男子冷然问道:“难道儿臣戳中了父皇的心事?”
这确实就是姬渊的个性,在没失去以前从来不将先皇后放在眼里,等到失去以后再明白什么是真爱,可一切都已然来不及了。
听到他的这番话,皇帝艴然不悦,“放肆!”
可没想到姬琼堇并没有因为他的发怒而停止说下去,“儿臣只是不明,过往不可追忆,可父皇偏偏从未珍惜,每次等失去后再去弥补,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