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姐打来电话,倒是完全没有担心公司的情况,全程都在问汤倪怎么样。
想来要不是段父在家拦着她别冲动,估计现在人已经杀过来了。
巧的是,俞姐电话刚挂断,俞晏河紧接着又打进来。
同样还是在问汤倪。
并且承诺她背后不只有舟季,世枫的公关和技术部也在努力压制舆论,有任何帮助舅舅随时到位。
两人一前一后被段伏城暂时稳住,等到结束通话回头再看汤倪时,预感告诉他,自己方才的那番游说失败了。
如他所料,汤倪在这时主动回应。
她说:“不对。”
“哪里不对?”
“顺序不对。”
段伏城心里一沉。
汤倪醒过来。是从网暴发生以来,她从未有过的清醒和理智。
她掀眸回望他,连声音都如水平静:
“于公,在我还没有被集团辞退之前,我不只是你的人。我还是舟季的员工,是我部门下属的上司,是舟季每一位客人的服务者。”
“我受益于舟季,那么当舟季因我而遭受利益损失,我的个人名誉要排在挽回集团利益之后。”
“汤倪——”
“听我说完。”她不给段伏城再次洗脑的机会。
“倘若你在发布会上公开我们的关系,舟季的股价必然再次波动,不会上升只会更糟糕,因为我的名声已经狼藉在外。
何况深坑开业在即,连我都明白这次开业对舟季打开国内市场至关重要,你一定更清楚有多少对手在盯着我们。”
“你保护得了我,却保护不了为舟季拼死效力的所有人。”
汤倪干脆把话钉死,字字戳心。
“而于私,就这样公开我们的关系,不明真相的群众会连包括俞姐在内的你的家人一并撕扯,到那个时候,我还怎么有脸去面对他们。”
段伏城咬紧牙关,眸底发红,郁积的眉骨侵染着抗拒的意味。
汤倪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懂。
只是在他心里,汤倪和舟季并不能用所谓“个人”和“集体”来粗暴划分,没有孰轻孰重。
让舟季股价回温上升的方式有一万种,他可以慢慢等。可对汤倪的心疼他等不了,在这瞬间丢掉成熟,只想为她抛舍理智。
这一刻,段伏城不愿接受她的大局是非观,又不忍心逼得她太紧。
这让他平生头一次会感到焦虑。
汤倪当然看得出来。
其实不是没有一闪而过的自私念头。
人非圣母,她必须承认段伏城的提议的确足够诱惑,自己刚才险些被他说服。
是俞姐和舅舅的电话,直接浇醒她。
“段伏城。”他的名字被她柔软勾缠在唇舌,
“我需要你的爱。但不是让你在我和舟季之间选择偏袒我,不是让你去摆平一切而我躲在你身后什么都不做,这样我们的关系永远达不到平衡。”
不平衡,就不坚固。
汤倪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宠溺,冰凉指尖点了点他紧锁的眉心,温软容承他的焦虑:
“我们并肩做搭档,有你在我不会轻易认输,让我跟你一起面对,不止这一次。”
我不要你为了我的清白,去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一起。
“我要自己清清白白地跟你在一起。”
而这也是,我给你的爱。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汤倪真的把他拿捏地死死地。
段伏城微喘一口气,皱紧的眉头在她指尖温度下渐渐破译,音线留存几分哑,再次顺从地答应她说:
“好。我们一起。”
目光织缠,彼此会心一笑,两人的手机又恰好在下一秒同时响起。
*
何瑛打电话给段伏城约他见面时,不免让他有些意外。
咖啡厅里,何瑛双手放在腿上,握紧、松开、再攥紧,百般尴尬状态下,小心又局促地问出一句:
“茜茜她……还好吗?”
当一个母亲需要从别人那里辗转探听自己亲生女儿的消息,何瑛知道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显得无比滑稽。
但即便深知这位母亲“不称职”,段伏城还是没有用异样眼光去审视她。
未知他人苦,就不要随意评判一个人的选择和行为。
这是他从小一贯接受的教育和思想。
“她很坚强。”段伏城语气温和,又话锋一转,“也很让人心疼。”
何瑛红了红眼,颤抖了嘴唇却只喃喃:“我知道,我知道……”
思及来时的目的,她努力掩下失控的情绪,将一份档案袋递到段伏城面前,解释说:
“这个……你看看,或许会对这次的事情有所帮助。”
接过档案袋,在看到背部印封着一个“密”字时,段伏城意识到这是茂岄的内部机密档案,“伯母这是……?”
“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