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因为女孩家人的冷血而难过,他反而庆幸这场祸事的发生,没能让她成功拒绝自己。
向杭生对自己有最起码的认知——
他是恶劣的人。
他这样恶劣的人,又如何能在当下汤倪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安抚到她呢。
他只能退出,将她交由那个男人。
没选择。没余地。
向杭生转身离去。
离开时,浅系瞳仁中还伏藏着汤倪的影子。
眸底的光在走失、涣散、彻底消逝。
—
姐姐。
我是如此的庸俗浮佻。死亡当头仍抵不过满腔情爱的重要,该被唾弃。
我好像什么都知道。
没有天赋异禀。
没有所谓狗屁的艺术敏锐。
只是一直偷看你,一直注视你。
从来不是艺术家,因为画不出你。对我没感觉的你。心有所属的你。
姐姐。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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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伏城赶到警局发现向杭生也在时,心情很复杂。
他一方面跟自己怄气,气自己为什么事发当时没能陪在她身边。
见面的第一时间,是冲上去检查汤倪有没有受伤。
“别这么紧张。”她拉住他的手臂,微微摇头,音调轻凉,“那时候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如实回答,安抚他:“所以,不要担心。”
沉了口气,段伏城一把将人拉入怀里,抚揉几下她的脑袋给予表扬:“我家茜茜好勇敢。”
“你知道茜茜?”她抬起头看着他,又摇摇头,想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不需要回公司吗?”
看得出他是刚从公司赶过来,她想茂岄现在一定乱成了一锅粥,舟季总部怕是今晚也无人能安睡。
所有人都需要他坐镇。
其实她也是。
“需要。”十指相缠,紧紧牵住她的手扣在指间,“但带你回家更重要。”他没办法不担心。
路上段伏城在想,看到向杭生他心情复杂的另一方面,是觉得幸好。
幸好。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面对。
汤倪说她没有看到。
说明向杭生在事发当时将她保护得很好。
向杭生倾慕她,那么他想要保护汤倪的心是真的,是跟自己一样的。
他竟然要在这一刻,感谢他是情敌。
*
汤倪这晚睡在了段伏城的房间。
在警局做笔录没机会看到手机,她不知道现在事态进展到了哪一步。回来后吃饭、洗澡由男人一手安排得明明白白,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详细询问。
直到被段伏城搂着躺在床上,才开始慢慢消化白天所经历的一切。
软软蜷伏在男人怀里,轻轻眨眼,睫毛末端绵密颤扫他的颈窝,隐蔽不休地昭示踌躇。
气氛倾斜宁静。
想问的信息太多,生命的话题又太沉重。
她反倒一时不确定该从哪里提问,如何妥当地提问,于是在心里百般研磨字句。
脖颈上传递的细微痒意,让段伏城轻易洞悉她,轻易顿悟。
手掌摩挲在她后腰上,似拍非拍,似摸非摸,“喜欢什么样的车?”
他收回主动权,化解她的踌躇。
不够巧妙。
但恰到好处的明确。
汤倪不由轻笑了下,鼻尖蹭蹭他的锁骨,默契而自然地接答了三个字:
“你的车。”
段伏城挑挑眉,“虽然看上去熟悉,其实我对它的了解不深。”
气氛的沉被浅浅挑起一角。
汤倪顺沿他为自己铺展的迂回,终于得以将那个话题拎出来探索。
“我见过周悦一次。”她虚声细语,目光游罩房间的天花板,“三年前在茂岄举办的中秋晚宴上,她作为刚入职的新人代表上台发言。”
原来是她认识的故人。
段伏城心口轻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视线缓缓垂落,穿透黑暗端详汤倪此时的表情,他没有着急接话。
“我瞧着小姑娘那时候挺爱笑的,还立志以后一定要当整个茂岄的‘财神’,好像浑身耗不完的热情劲儿。”
默了一会儿,她问:“她死前是什么职位?”
“财务部总账。”微顿,段伏城将回答补充完整:“她做到了。”
都做到了。
仍然选择死相最难看的一种死法。
汤倪闭了闭眼,再掀眸,还是不能理解,“就这么绝望吗?”
凝神听她说完,段伏城臂弯施力,下颌轻轻蹭抚她的发顶,吐字平稳晰彻:
“我已经派了总部的人配合警方调查,很快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