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用手掌挡住侧脸,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做了个口型说:
“不用在意,他就这样。”
汤倪嘴角的笑意微僵,眨了眨眼,压根没有理解到段伏城的唇语意思,还误以为是对方嫌烦,让自己替他回答问题。
回想到世枫那次初见时的乌龙,她沉了口气,在心里略微组织了下措词,语速平缓地回答说:
“俞总您放心,我们在本季度内虽然一直在为稳定市场进行支出,但成本一直在有效控制范围内,加上段总经营有道,舟季的企业效益目前已远超预期了。”
汤倪将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既不会过于笼统敷衍地报喜不报忧,也不会太过详细以至于泄底,她思维缜密,字词排措得清晰。
之后,她由深坑近况的笼统大数据,有逻辑性地上升至舟季总部的趋向走势,说不上完美到滴水不漏,但有头有尾条理分明,总体是将俞晏河想要攫取的信息链讲述到位,且懂得点到为止。
俞晏河意外地挑了挑眉,对于她的回答表示满意。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姑娘思想活络,知道如何避重就轻,打得好一手见招拆招。
这年头漂亮姑娘满地走,但心思极巧的漂亮姑娘却不多见,这样看来,他这个外甥的眼光确实不赖。
“不过论说起酒店成本这方面,采购无疑要占到大头,我们所需的物料几乎都是从欧盟进口。”
汤倪忽然停顿了下,稍稍偏头,观察了一眼段伏城的脸色,试探性地继续问他:
“但其实近些年国内的生产业发展趋势很好,我们也可以不必完全依赖于长途运输,适当性地走自贸完成进口手续,慢慢把预算控制落实在境内也不失为一种良性.交易,不知道段总您怎么看……”
她没有明确提及酒庄相关的细节,只是委婉地将话头引入,又聪明地适时截住。
她一向进退有度。
段伏城单手撑着下颌,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滑唇线。
他眯起眼睛,视线深晦,剥离表象牢牢地锁住她,缓缓弯起薄唇,眸底伏藏着隐烁的光雾。
——是对汤倪不加掩饰的欣赏。
“香榭丽确实值得合作,只可惜暂时不能给他们机会。”
半晌,段伏城坦然开口,没有想象中的兜兜转转,单刀直入地回答了汤倪的问题。
他说得直白,汤倪自然会意。
想想也该懂,从她开始准备谈判到现在,段伏城一直都知道她的意图。
如他这般善于撒网和布局的处事风格,没道理在真正看中一个项目之后,仍然按兵不动。
换句话说,如果深坑真的有更换酒庄的计划和打算,必定一早就有所动作。
又怎么会任由今日与「海棠湾」的交易如期进行,只要段伏城想,恐怕在最开始,压根不会安排深坑的人去「海棠湾」那边搞什么所谓的“谈判”。
他是这样的人。
从不做无用之功的狠人。
不过他能坦诚相告,汤倪还是欣慰的。
指尖抵着匙柄微微泛白,她笑着点点头,对于上一秒的探讨选择闭口不提。
然而,就在汤倪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完全结束时,对面的俞晏河却莫名来了Jing神,饶有兴致地问自家外甥:
“什么香榭丽?跟我说说!你爸说你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叫我别小看你,现在我也确实不敢轻敌。你都说好的东西,那我肯定要抢先一步。”
段伏城轻笑了声,身子略微向后仰靠,缓慢地抬膝叠腿,不留情面地回呛道:
“当初我刚升任,就被您千里迢迢来下了个大绊子,我以为您这么没良心的人,早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呢。”
段伏城的老爸无心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的浮俗,因此他生长在瑞士,从小由爷爷一手培养成段氏继承人。
尽管舟季是家族式财团,但爷爷给的教育极其严格,从不会顾忌爷孙的情分就对他格外偏宠。
因此在段伏城年少接手舟季时,没少吃苦头。
其中眼前这位舅舅首当其冲,几乎是三天抢个小项目,五天截胡个大工程,因为他的功劳,段伏城不知道被爷爷训诫过多少次。
“嗐,这叫什么,这叫玉不琢不成器!”
俞晏河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反倒煞有其事地为自己辩解说:
“你小子不懂,正所谓对外甥越是疼,坑外甥就越要狠。”
“……”
段伏城懒得跟他胡诌,夹了一块话梅排骨给汤倪,眼也不抬一下地说:
“编不出来就别费劲了,待会儿吃完饭我让人直接把商品组合清单发您一份。”
俞晏河哼了声,“你小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小汤看中的商家,作为舅舅怎么也要支持一下。”
汤倪赶紧点头,还不忘懂事地搭茬:“谢谢俞总。”
一顿饭吃得算是愉快的。
俞晏河吃饱喝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