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睇向她时,微微迟疑了下,继而话锋被突然调转:
“阿策性格内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需要加以正确的引导,不要让内向演变为懦弱和自卑。”
汤倪稍稍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知道。”
自从小弟弟搬来她这里,一起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汤倪早已慢慢发现汤家的孩子,在性格上都有一定的缺陷。
包括她自己。
只是人的脾性并非一蹴而就。
若说“正确的引导”,说起“教育之道”,恐怕汤倪也会感到迷茫和束手无措。
毕竟她也是在“错误的教育”里,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走过来的。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羡慕段伏城。
汤倪认识俞姐很多年了。
那时候段伏城还没回国,偶尔逢年过节的她会受邀去段家拜访,跟两位长辈一起吃饭聊天喝茶打牌。
结识过程中,她时常感到惊叹,段伏城的父母几乎称得上是豪门名仕里的一股清流。
他们不浮夸、不伪善、无心排场、不虚张声势,所有的荣耀、地位、权势与虚名,在他们眼中,仿佛还没有广场舞C位跟一盒好茶来得重要。
这般真诚而朴实的生活,让汤倪从未发觉他们是跟舟季挂钩的顶流富户。
而事实上,俞姐跟段父也从未标榜过自己。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氛围和教育,让段伏城所有与身份不对等的谦逊与尊重,都有了出处和解释。
反观汤家的长辈。
父亲追求快活,鲜少顾家,母亲崇尚浪漫,早也过上了自己的美好爱情生活,至于汤怀峥两兄弟的母亲,更是为了汤家财产最后惨死狱中。
又有哪一个是懂得“教育之道”的呢。
“没关系,我会帮你。”段伏城蓦然开口,淡声安抚她。
尽管汤倪没理解,他口中所谓的“帮”是要如何帮,总不能让小弟弟跟着他过一辈子。
不过有心意在就够了。
有她这句话在,汤倪已经足够被安慰。
收拢神思,她弯起嘴角,眨眨眼笑着回应他:
“好啊,那以后就请老板多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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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小怀策有点心不在焉,时而咬着筷子不说话,一会儿又皱起小眉头像是有心事。
汤倪敏锐地发现从刚才在幼儿园接上他以后,小家伙一路上就始终是这个状态。
先前段伏城的讲述让她不得不顾忌:
“阿策怎么啦,是不是被欺负了?”
汤倪拎起汤勺,一边给爷俩盛上汤,一边揉揉阿策的小脑袋跟他说:
“别怕,告诉姐姐,这样的坏小朋友姐姐一拳一个!”
汤怀策:“……”
段伏城:“……”
小怀策悄悄抬头,一脸懵逼地看向对面的叔叔。
段伏城耸耸肩,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在鼓励他勇敢说出来。
这段时间跟着汤倪和段伏城一起生活,汤怀策慢慢体会到关爱和保护的感觉。
不论是姐姐的温柔体贴,还是那位段叔叔的耐心与尊重,都让小男孩心里得到极大的信任度和安全感。
面对大姐姐,他渐渐不再是害怕和小心翼翼的讨好,而自从上一回段伏城来到幼儿园教育熊孩子之后,班里的小朋友也不会再随意破坏他的私人物品,就连嘲讽他“没有爸爸妈妈”的声音都少了很多。
小孩子虽然年纪小。
但小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
所以面对自己十分信任的两个人,他也愿意尝试着打开心扉,跟他们有所互动和交流。
“不是的姐姐,没有小朋友欺负我。”汤怀策鼓起勇气解释说。
汤倪疑惑:“那阿策为什么烦恼呀?”
汤怀策放下筷子,站起身哒哒哒跑去从书包里翻出小本子,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将记录本展开给两人看:
“因为明天周末,老师说每周周末要创意记录家庭趣事,可是我的手工作业本还在大房子里……”
汤倪反应了几秒,才恍然明白汤怀策说的“大房子”,指的是汤家。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汤倪松了口气,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放进他碗里,安慰他说:
“你先好好吃饭,等下让叔叔开车载我们回去拿作业本,好不好?”
小男孩依旧愁眉不展,隐隐担忧地试探道:
“可是…可是今天是周五,晚上哥哥也会回去大房子……”
汤倪和汤怀峥每回见面,都要上演好一场剑拔弩张,轻则互相对杠,重则摔摔打打掀桌子,小怀策想想那场景就已经吓得浑身打哆嗦。
汤倪:“……”
合着这是给小弟弟留下心理Yin影了,怪不得他怕自己。
她轻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