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只有一桌食客,共三人,皆为中壮男子。
此时,三人正凑在一起边吃边小声谈论着什么,看上去既兴奋又害怕的样子。
这时,一年轻公子和一年长者走进酒肆,在与三人相邻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年轻公子二十岁左右,身型高大挺拔,长相俊美无双,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根素雅的白玉簪简单挽起,看上去潇洒不羁,风雅无限,很是惹人注目。
而年长者也同样不容人忽视。此人身着青衣,眉须雪白,看样貌估计有七八十岁了,但Jing神异常抖擞,眼神更是犀利到让人不敢直视。
有那么一刻,酒肆完全陷入了静寂中,仅有的几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瞧。
最后,还是端菜送酒的小二率先回过神来,忙笑眯眯地跑上前招呼贵客,“赶了一天路,两位客官累坏了吧。客官想要些什么?”
青衣长者看向坐在对面的公子,见对方只是认真地轻弹着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遂接话道:“要两壶好酒,至于菜就上你们最拿手的吧。”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声音响亮地应了声,转身快步离开了。
随着两人的说话声,酒肆里很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那三个男人继续小声谈论着。
而当年轻公子林长歌隐约听到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时,正轻弹白袍的手微微顿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青衣长者默默注视着林长歌的反应,目光渐渐深沉了几分。
当小二来上酒时,林长歌开口问道:“这盛阳城出什么事了吗?”
小二一听,招牌式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边替两人斟酒边小声劝说:“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不瞒客官,这几日城里确实出了大事,不过上头有令不让谈论,为免惹祸上身,客官还是不要打听了。”
“到底出了何事?”林长歌仿佛没有听到小二的劝告,固执地追问。
小二脸上不禁露出为难之色。
这时,邻桌一男子扯着粗哑嗓子嚷道:“小二,怕什么,这又不是在城内,周围也没有官兵盘查,说说怎么了。”
小二无奈,谨慎地向四周巡视一圈,见无可疑之人靠近后,才压低声音说:“五日前不是先皇后的忌辰么,皇上就率领着皇后娘娘、杜贵嫔及文武大臣前往城西的忘忧山殡宫祭奠。可没想到,在銮驾回宫时,皇上、皇后娘娘和杜贵嫔竟在宫门内被羽箭射中了。”
“那人死了吗?”
林长歌拧着眉头追问,但话出口后才感觉自己问得多余。若有国丧,他又怎会不知。
“听说杜贵嫔当晚就不行了,不过皇上和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得上天庇佑躲过一劫,好像没什么大碍。”
说到此处,小二又无比庆幸地感叹道:“幸好皇上和皇后娘娘无事,否则咱们大乾还不乱了套。”
邻桌的一清瘦男子见小二说的不够详细,忍不住补充道:“而且我听说射杀皇上、皇后娘娘和杜贵嫔的箭就是孝宁皇后特制的青羽箭,也不知道真假。”
紧挨着清瘦男子的圆脸男子接话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假的。听说孝宁皇后只造过几支青羽箭,四年前孝宁皇后病逝后,青羽箭的打造方法就跟着失传了,仅有的几支也被皇上珍藏了起来,别人怎么可能有真的。
而且听说只要被青羽箭射中的人就没有活命的可能,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活着,就更说明那箭是假的了。”
林长歌手握酒杯,也不插话,就那样低垂着眼睑默默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水,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轻轻颤动着。
青衣长者静静注视着林长歌,当看到林长歌那只握酒杯的手骨节渐渐变得发白时,便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时,最开始说话的粗哑嗓子男子又一脸神秘地说:“我还听说,其实孝宁皇后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这次很有可能就是她背后的那些人来替她报仇的。
杜贵嫔原是孝宁皇后的陪嫁丫鬟,听说当时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孝宁皇后叩头哭求,说自己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一旁的圆脸男子也不甘落后地抢着说:“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而且皇后娘娘又是孝宁皇后的义妹,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还有皇上的皇位,来得似乎也不那么名正言顺,听说先帝”
实诚本分的小二见几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没轻重,甚是惶恐,连忙出声阻止:“这种话也敢乱传?不知道现在上头查得很严,下令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吗?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那三个男子闻言皆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没敢再继续谈论,沉默着把盘里剩下的少量菜肴吃完后,就起身出了酒肆。
林长歌神色平静地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交到小二手上:“再拿两壶酒来,余下的不必找了。”
小二被手中白花花、沉甸甸的银锭子惊住了。要知道,这可抵得上他们这个小店十天半个月的进账啊。
于是,小二心中的惶恐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