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意瞬间进入工作状态,丢下鼠标从护士站小步快走出去。
抢救室的门正对着分诊台,赵之意看见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手捂着胸口,张着嘴费力地大口呼吸,呼吸急促,大概可以达到35次/分,比正常人快一倍,口唇紫绀,是很明显的缺氧症状,心脏听诊发现肺部布满shi罗音、哮鸣音,心脏奔马律,再一问家属,老人平时活动后会自觉胸闷、呼吸困难。
老人的这些症状,符合急性左心衰发作时的临床表现,不必再进行其他辅助检查,赵之意就能断定老人是左心衰急性发作。
赵之意马上将这位患者送进抢救室,吸氧、上心监,她的血氧从80升到了87、88,但心率依然有140多。赵之意又给她推了一支强心针。
整个处理的过程赵之意与护士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根本不需要过多废话,五分钟过去,老人的情况开始好转,呼吸不再那么急促,血氧升到90以上,心率降到90多,心电监护不再滴滴滴地报警。
老人的女儿看到老人的情况有所改善,顿时松了口气,“医生,我妈没事了吧?”
“现在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住了,”赵之意让家属跟她到里面的医生办公室,拿出一张住院通知书让老人的女儿填写,“你母亲的情况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衰,最好还是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医保卡身份证都带了吗?”
老人的女儿拿着笔的动作停下,神色惊慌中夹杂着纠结,细看会发现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医、医生,我妈这个毛病是不是很严重?要动手术吗?住院要花多少钱?是不是很贵?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没医保咋办?”
老人今年70岁,那她的女儿也就是五十岁左右,也许比赵之意的妈妈还小几岁,她的手十分粗糙,十指关节长着厚厚的老茧,体型偏瘦,颧骨凸出,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林宗衡跟在赵之意身后打开耳麦道:“注意注意,抢救室刚刚送来了一位心衰的病人,小杨,你找机会跟家属交涉一下,争取得到家属同意进行跟进。”
监控室里的人也早就注意到抢救室的情况,“收到!”
第6章 医药费
林宗衡回到监控室,将画面和声道切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办公室里有五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其中一个在桌子上。
赵之意的衣领上别着一个小麦克风,麦克风的收音十分清晰,监控室里,几双眼睛盯着医生办公室里的这场谈话。
“急性左心衰的治疗费用是根据病情决定的,如果不使用呼吸机或者一些昂贵的特效药,住院花费在五千到一万元之间。”这个价格是在老人病情稳定,不需要其它昂贵耗材的基础上估计出来的,如果老人病情严重到要上呼吸机、甚至上ECMO,十万都是保守估计。
但饶是赵之意已经给出了一个保守价格,这笔钱也让老人女儿发难,“这、这么多啊!”
赵之意看得出老人女儿的经济条件或许并不宽裕,但医院不是她家的,该收费多少不是她说了算。
“如果你同意老人住院治疗,就在这张通知单上签字,然后到收费窗交3000块押金,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老人收入院治疗。”
“我的建议是最好赶快住院治疗,你别看我给她打了一针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那一针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还是住院调理,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老人女儿揪着后脑勺的头发,“医生,我想一想。”
她拿出手机,通过后面的摄像头,监控室里的人能看到她是在查银/行/卡里的余额。
但再怎么看,银行卡里的钱都不会多出一位数,一边是拮据的经济压力,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的生死,老人的女儿忍不住哭出来。
因为害怕被几米外的老人听见,她的哭声不大,不细听都听不出来。
医院是每天都能听到哭声的地方,新生儿降临时代表喜悦的哭泣,家人重病甚至离世时崩溃的嚎啕大哭,急诊科最常见的就是后一种。
赵之意见过很多像老人女儿这样的手头拮据的人,他们中的许多人最后都是因为没钱而放弃了治疗,或坦然或不甘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赵之意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给出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的建议,“这样,筹钱的事先不急,你要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先把押金交了,给老人办理入院,只有办理了入院我才能给她进一步治疗。”
“后面治疗的钱我们会先从你交的押金里扣,如果后面要用一些贵的器材或者特效药,也会先征求家属的同意,但你尽快把钱准备好,老人家情况稳定后我会把她转到心内科继续治疗,整个治疗过程大概10-15天,三千块肯定是不够的。”
虽然赵之意做不到帮她们减少医药费,但在医院规章制度允许的范围之内给她几天时间筹钱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要在医院住到老人情况差不多好转,就至少要再筹三千块,如果你的住院卡上没钱,我开不了药,连最基本的治疗也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