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最近迷上了从外边带回来的男人,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出去玩玩。
京城里从来不缺名流贵胄,养男宠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如此张扬的却不多。世家的公子哥们当面与他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背地里聚在一起笑他是榆木脑袋,烂泥扶不上墙。
赵家祖上袭爵,家大业大,资产颇丰,犹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占去京城一片风雨。不过到了他爹这一代,表面风光,内里却是早已朽朽垂矣,外强中干,不足为道。
所幸天怜赵家,虽然小儿子是个草包饭桶,成日花天酒地,浪荡花丛,但是大儿子却出息得紧。
赵家大公子,当今左相,赵沉枝。
所以不管赵二少爷再怎么混帐,看在他大哥的份上,其他人倒也是要顾忌几分。
笑话,谁不知道如今的朝堂,皇帝庸碌,右丞病弱。左相得势,权倾朝野,内外大政一手把控。
不过禾花倒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见这位大公子,赵沉枝少年英才,不过十四岁便封了相,早早的搬出了赵家,甚少走动。禾花倒是听赵二少爷顺嘴提过几句,这位与赵家,似乎很是生疏。
赵老爷去世,赵沉枝也不过匆匆回来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借口府中事物繁忙,不便久留回去了。
按照本朝律法,官员不论大小,丁忧期间应辞官在家,守丧三年。只是赵沉枝这辞官的折子还没递上去,夺情的圣旨便传到家门口来了。
小皇帝自知定是把持不住朝纲的,左相虽然处处不顺他心意,但是要论压制朝堂的这群老狐狸,又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小皇帝刚听到消息,就急急派了总领太监前来宣旨。
是也无缘。
听闻赵氏大公子俊俏得紧,思慕者甚众,不过却一直拖沓着婚事,不愿嫁娶。
按赵二少爷的话来说,就是——
“赵沉枝他是天生的白眼狼,打小跟谁都不亲。小时候有老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命中缺了一魄,气弱体衰,恐怕难以活过二十岁。他幼时也的确身体不好,后来他开始习武,才慢慢有了好转。赵府养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倒好,说搬出去就搬出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回来几次。我与他一胎所出,他瞧我,倒像是在瞧路边的叫花子咧!”
赵二提起他那位兄长来,总是有些火气,以至于禾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有了个不好相处的印象。
赵家二公子叫赵云吞,是他那冤枉爹抓阉起的名字,幼时在学堂里挨着夫子的训,夫子说他“胸无点墨,无智无谋,若不是仰仗出身,怕是连街边卖云吞的摊贩都不如”,因此他尤为不喜欢他人唤他的名字,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知道他的脾气,平日里都叫他赵二。
禾花跟着赵云吞这么久,也是头一回见有人敢这么触他的霉头。
面前的女子一袭淡绿色衣裙,清新脱俗,站在厅堂里笑意yinyin又用她清亮的声音叫了一遍:“云吞少爷。”
周围伺候的几个婢子都不约而同的默默站远了些,想把自己当成木头人。
禾花吓得替她捏了一把汗,却见赵云吞沉着脸,不情不愿的应了声:“何事?”
“我大人让我通知您一声,待他过几日得了空,便搬回来住一阵子。”见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给他。
赵云吞接过信,拆开才看了几行就恼怒的把信揉在一团,狠狠的丢在地上:“我知道了,信已送到,你回去吧!”
见云面上笑容未减一分:“奴婢告辞。”
禾花好奇信上写了什么东西能让赵云吞生气,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地上皱巴成一团的信纸,可惜他不识字,只觉得纸上的字铁画银钩,大气磅礴,十分好看。
赵云吞察觉到他的视线,粗着噪子吼了他一句:“看什么看,回房去!”
自从得到了赵沉枝要回来小住的消息,赵二少爷近日里老实多了,不逛烟柳巷也不喝花酒了,就连在禾花屋中过夜也只是亲个小嘴了,成天一个人躲在他的小书房里,装模作样的读起了圣贤书。
赵二少爷不出门,禾花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窝在赵云吞安排给他的小院子里。
住了些日子,他对这府里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一些。
赵家人丁稀薄,为了开枝散叶,赵云吞那个死鬼爹,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第一任夫人早亡,娶了续弦,抬了十六房妾室,净是寻着年轻好生养的姑娘家,却一直到了四十又五才有了两个偏房所出的儿子。可惜偏房有福没命享,撒手就去了。
这两个儿子来之不易,他害怕后院里整日勾心斗角,会威胁到儿子的安全,便当即休了所有妾室,只留下了沈夫人,把两个儿子交给她抚养。
沈夫人晚年信佛,终日颂梵抄经,深居简出,不怎么管事儿,无论什么都由着他们兄弟俩去了,也不曾说教。
如今大儿子未成家先立业,杀伐果断,诸事寡淡,性子也古怪,也是个不管事儿的主。
小儿子倒是有几分他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