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挺没意思的。她的年龄于大乘的修行者来说还很年轻,她握着整座南疆的权柄,明天大有事情可为。
何苦将自己困死在对南蛮王的恨意之中?
南蛮王这满脑肥肠的样子又不好看。
汝阳公主剑锋略过南蛮王脖颈,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割穿了南蛮王的咽喉。
汝阳公主也不看南蛮王重重落地的笨拙身躯,拍拍手收剑回鞘:“两位跟我来吧,我送两位一程。”
汝阳公主将他们两人送至皇宫门口,叙完告别言语后,肃容道:“若非两位相助,我绝难拿老贼这样轻易拿下,是我欠两位一场的。”
她微现笑意,严肃容颜有一瞬间的柔和:“不过我想以两位的能耐,也用不到我的一个人情,先这样搁着吧。”
其实是他们两人欠汝阳公主的。
不过无所谓,恩情记在心里就好,左右等汝阳公主下次有难的时候,他们必然奔赴来救。
更何况如汝阳公主所说,谢容皎也信像她这样的豪杰,是很难用到他们的人情的。
谢容皎后退两步,敛衣向汝阳公主长揖一礼。
汝阳公主的一句“不必谢我”未来得及说,听谢容皎一板一眼道:“一是谢公主二十余年来保全我道侣魂灯之义。”
汝阳公主心想好,正好我一句“有空来南疆玩啊”还没说出口。
也不用说出口了。
她不想见两人卿卿我我明秀暗秀的。
心累。
谢容皎下一句说:“二来敬公主在两难局势之下,仍花费万千心力顾全大义的高节。”
谁说时势弄人,被弄的人就一定要注定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苟全于世上随波逐流?
料想年少的汝阳公主也是怀着这样的一口气,叛逆不服输地始终咽了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等着羽翼丰满那一天向着整个天下呐喊而出。
她父亲早逝,兄长无情,丈夫寡恩,明明是周室金枝玉叶的公主,却被拿去和一盏小小魂灯做交换。
好在汝阳公主还有她自己。
这句话听得汝阳公主愣了一下。
遂即她竟破天荒似少女一般笑了起来,笑得开怀,向谢容皎道:“世子若是有空,不妨来南疆游览一番。”
谢容皎袖中仍揣着江景行那一盏魂灯,沉甸甸得似是要把他的袖子坠出一条缺口来。
饶是如此,他仍没有将魂灯交给江景行。
原本本命魂灯燃着世家宗门子弟的一丝元神是极细微的,和从满头秀发中单独拔了一根头发丝出来差别不大。
因此元神自然也没有被放回去回归原主的考虑。
而江景行的这盏魂灯有点特殊。
如果拿头发丝作比,旁人是拔了一根头发丝,江景行却是被人借着这一根头发丝,不讲道理地再扯下一大把下来。
虽说多是多了点,但既然被扯了下来,就没有重新安回去的道路。
那一盏魂灯中的元神同样如此。
就算魂灯在手上,也很难让人安心。
谢容皎对那一盏魂灯有了处理的办法,只是他怕这办法江景行不会答应,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问江景行道:“师父,这一盏魂灯可否由我先代你保管?”
江景行毕竟不像国师,活了两百多年,可以说是将整座天下的隐秘尽在掌握之中。
他也不像谢容皎,有幸在国师杀姬煌之前与他独处过好一段时间,得到国师慷慨无私的消息馈赠。
于是他不想太多,爽快答应下来:“好。”
顺便不要脸的打蛇棍上:“说来我正好愁缺合适的聘礼。阿辞你又不缺趁手神兵,也不缺灵丹仙草,我都想过把我这把八极剑给你,后来想想该打架的时候还是要问你要的,等于没给。”
八极剑若是剑身有灵,一定会很悔恨当时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被色相迷昏眼睛,把它说送人就送人的辣鸡主人。
谢容皎一言难尽,按住因感同身受八极剑委屈而不断颤抖的镇江山剑身权当安慰:“师父,八极剑挺好的,你,还是好好留着罢。”
江景行完全忽略八极剑因抗议而发出的嗡鸣,兴致勃勃道:“所以魂灯出现得正好。阿辞你要哪天和我吵架生气,就可以拿魂灯来威胁我,一动手就是我一半的修为。”
多么周全的考虑。
谢容皎的手微微颤抖。
他感受到他袖底下的魂灯也在微微颤抖。
他最终按住额头无奈笑了:“不,师父,不会有那一天。”
我信我们恩爱不疑,至死不渝。
江景行兴致不减反增:“或许可以给岳父看一看我的诚意?”
谢容皎掏出魂灯,沉默地打量灯盏半晌,并不觉得它的青铜灯身,粗犷篆刻会迎合谢桓喜富丽奢华,旷世珍宝的品味。
不过——
谢容皎违心道:“确实是很好的心意,阿爹一定会知道的。”
反正谢桓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