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皎:“阿爹不会的,而且有我拦着,要扒也是先扒我的。”
谢桓是个讲道理的人。
谢容华目光亮了一瞬。
随即被江景行无情浇灭:“不说谢桓会先扒谁的,我可还在这里,现在就能动手。”
谢容皎大无畏地伸出手,撩起一截袖子示意他动手扒。
江景行干笑:“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谢桓要动手我一定先帮你们拦着。”
谢容华惊奇挑起眉毛看他:“姓江的,你莫不是真在玄武城中被鬼上身了?”
“没。”谢容皎为江景行的清白作证,“玄武城中根本没鬼。”
江景行:“阿辞你真要去?”
谢容皎手指拂过镇江山剑身,他思考时常爱这样做:“论起身份,没有比我更合适的,方才阿姐也说,部首应是迫于局势暂且休战。我若前去,东荒自会认为我们是诚心商议休战一事,戒心会放低。”
他垂下眸子:“况且部首身上有玄武气机,苏和说玄武阵需镇灵珠开启,言语不似作伪。然而我们手中并无镇灵珠,阵法仍自动而开,我不知其所以,但觉得和我自身脱不开关系。”
四人俱是可信之人,他说话无所保留,玄武阵开启时那股拉力,谢容皎感受得分明,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只不过刚好他与江景行、李知玄两人挨得近,两人便被一道落了下去权当赠品。
江景行无奈叹气,却又释然而笑:“好,那就一起去。”
谢容华怅然若失:“不辞,我和你明明是同胞姐弟,怎么我就没能和玄武扯上关系,好让我一刀宰了部首那孙子?”
“可能是老天爷慈悲为怀,不想让你多造杀孽。”江景行不假思索,“再说你又没有阿辞好看,还不许老天偏爱长得好看的那个啊?”
谢容华差点打算拔刀先砍了这姓江的。
事主分毫不觉,犹自喋喋:“我说谢初一,你带兵来扫荡时靠点谱,接应得快点别让阿辞出什么事,否则等不到谢桓,我先动手扒。”
不是?谁的亲弟?姓江的这副比她还心疼的模样做给谁看?
谢容华气得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最终谢容华仍是点了姜长澜一起去。
姜长澜眼看着修为要至半步大乘,带兵遣将上面没得说,他有大用处,不派他去怪可惜的。
左右有谢容皎当挡箭牌,她连同胞亲弟,谢家唯二的嫡脉一并派去,姜后也无甚好发作的。
明面上谢容皎做此次谈判的正使,姜长澜为副使,江景行把一身修为藏了个滴水不漏,挂着谢家旁系谢高山的名儿,自觉充作买一送一的添头。
荒人作风悍不畏死,平城不似寻常设在一国一地腹心处,反离归元军营仅相隔千里。
登上平城中高不见顶的瞭望台,甚至能隐隐眺到镐京高楼飞檐斗角中倾泻的风流繁华。
据说因着每个,每任的部首北狩时才会迁都平城,在瞭望台的北风里望见自己把烽火一路烧到镐京的将来。
“只能送到这儿,诸位多加保重。”他们清晨出发,中午即到平城,,送他们来此的领队该回去,领头女子辞别道。
谢容皎忍不住多打量这位带头的姑娘两眼,倒不是为着她生得是何等的闭月羞花,只是依稀眼熟,似是位故人。
显然这位故人和他无多密切交集,谢容皎一时寻不到合适的名字对上脸,刚欲将此事抛开时,便见姑娘对他郑重行了一礼:“先前在福来镇时情急失态,未谢过世子援手之恩,现在想来实不应该。”
原来是贺荃。
谢容皎恍然,忙避开她这一礼:“贺娘子折煞我,本应是份内之事,娘子如今在归元军中?”
她比在福来镇时要黑瘦些许整个人的Jing气神提了上来,从不择城那个惨白瘦削的纸片人立体成荒漠中的挺拔杨树。
贺荃浮出些笑影儿来,轻声道:“我从不择书院中结业时,前途茫然,心气难平。幸得世子指点,我恨透北荒,来归元军中一试运气,侥幸得谢帅青眼留在军中,得以为我平生心愿做出点事情”
在朔风呼啸的北荒平城外,谢容皎心里泛出暖意来。
他认人脸的本事很差,但福来镇中人一张张漠然得令人心底生寒的面孔至今挥之不去。
贺荃当然更没法放下这些面孔,否则她也不会跑到遥遥万里外的北荒,兴许至她死时,她不忘紧握孙辈手睁着眼说类似“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话。
好在她至少没像她的先辈一样,被压垮了脊梁骨,此后只看见黄土深深不见底。
谢容皎道了一声“保重。”
“世子和高先生最应保重,我信世子有一日能将幕后元凶斩于剑下,此地绝困不住世子。”
这是贺荃上马离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阳城时,贺荃被血冲花了眼睛浸昏了头脑,曾追问过谢容皎能不能将屠村的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陆缤纷的幕后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