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迟到,我选了之前一直坐的前排位置,盯着头号目标人物:教授。
原来不管我有没有迟到,他今天都注定要为难我。我认真听课了,他问什么我答什么,我也没退缩直视他的眼睛,把他堵得那些白头发支棱起来。这些考不倒我之后,他又挑之前上课的内容问我。我对我的学业一点儿也不马虎,一题不落地回答。他瞪着眼睛哼哧哼哧地喝大水壸里的水去了。
他被踩着尾巴了吗?
坐我旁边的一个同学说,声音很小,但因为我俩坐得近我听见了,他大概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思,脸没转向我。
我想了想,我被人害死了总得留点线索。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出不了循环真的死透了,要有人替我查明真相给我一个交代。于是我跟同学E说:我之前向学校举报了他徇私,故意给学生的论文打低分,他被学校罚了。
E没料到我会跟他说话,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在说很正经的事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脸红了。他不是舞蹈系的,我不认识他,不过这必修课我经常在附近看见他,能认得他的脸。目测了一下,他有些壮,站起来应该比我高不少。
E顶着一张红脸告诉我他的名字和学系,我也简单介绍了我自己。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他问。
我想了一下,掏出手机让他扫码。说自作多情也好,草木皆兵也好,现在我不能放过每一个有嫌疑伤害我的人。幸好E拿到联系方式后没再跟我搭话,不然教授有可能会牵怒于他,我也不善于跟陌生人聊天。
在下课之前教授依然找了个借口让我留下。
E观察着教授的脸色偷偷问我:你中午在哪个校区吃饭?
我心下一沉,想了很多。白天在学校里跟踪人其实不容易被人发现,师生多又有外来的人,如果熟悉环境,那更是爱躲哪儿躲哪儿。最后我搬教授出来挡箭。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谈到什么时候
E明白地点点头,就是脸上失望的神色没掩藏起来。
我没有证据证明E就是对我实施性侵的人,同样我也没有办法撇除他的嫌疑。虽然侵犯我的人没造成我身体上的创伤,但十分影响我的心理状态。没看见真人我还能硬气地想像自己将对方揍一顿,一旦意识到眼前这人有可能伤害我,我就抖个不停。如果吃一顿饭能让对方打消犯罪念头,那还是划得来的。
我应该会在这边,要是看见你就一起吃吧。
说完我没看E,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是盯着教授看,把教授盯得挺着肚子喝完壸里的水。
我提前收拾好东西去挨骂。这次我没低头,仰着脸仔细观察教授。他比我高,就是不知道他力气怎么样。教授连番冷嘲热讽后见对我没起效果,哽着一口气走了。我得跟着他,可是我被拦住了。
你还挺忙的?
B来了,估计又要问我有没有空。
我直说:我今天有事儿。你要是想找我谈事儿得等一等。
哦?我还得排队了?等你先处理完他再来处理我?B指了指站在演讲厅后门的E。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E还没走,正看着我们。E和B一样是作曲系的,或许认识。
演讲厅大,后门远,但我还是尽量小声地问B:你知道他人怎么样吗?我怕不够直接明白,又问:就是他有可能做犯法的事儿吗?
B的表情很古怪,像在忍受着什么,还后退了两步。你对他有兴趣你不直接问他?
我知道了,他在恶心我这同性恋。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我要去追教授。
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刚刚B还嫌弃我,现在拽着我手不让我走。
我挣脱开来:那你有话说话啊!
B憋红了一张脸,捏着拳头怕是下一秒就砸到我脸上。您贵人事忙,连手机也没空看是吧?
确实,从半夜到早上我一直在梳理事情,整理线索和列名单。我手机翻来翻去也没明白他要我看什么。他抢过去点了几下还给我。我看着微信上等待我通过的好友申请没反应过来。
B想加我为好友。
我跟他之前只有讨论课业用的群组,没有个人微信。他转学的时候我还没有智能手机,爸妈不给买。等我有了,他已经消失很久了。重遇后我不是没想过跟他修补一下关系,但他的态度很难让我有勇气,或者低声下气去讨回我的友情。
对不起,我早上有事儿一直没看微信。说话的同时我通过了B的好友申请。
一大早就忙?忙什么?他朝后门看,E还站在那儿。忙着谈恋爱是吧?
我的心凉过一次,沒想到第二次更凉。我命都快没了,这人还在因为加个好友的事儿责问我。我眼睛有些酸,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你管不着。我说。
我没抬头,听见B离开的步脚声。演讲厅除了我跟他,还有站在后门的E,早没人了,我听得很清楚他走了多远,出了哪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