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柔心生好奇,还未走近,便听得一长得贼眉鼠相的男子,厉声在同车夫叫嚣,
“说好的只要三文银子!到了地儿又要收五文!你也不瞧瞧,你讹到谁头上来了?”
那车夫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去,吚吚呜呜说不出话来,只不断地比划两只黝黑起茧,指甲盖里还覆满泥灰的手指头。
那锦衣男子将嘴一歪,蛮横道,“说好三文就三文!”
“给老子爬!滚远些不要弄脏了老子的衣裳!”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车夫着实不厚道,怎么如此讹人。”
“你瞧那车夫那么凶恶,脸上还有一道疤,说不定就是作jian犯科者呢。”
“那人也是倒霉,被这样的车夫缠上了。”
……
这车夫上午还好好的,怎得下午就开始讹人了?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车夫许是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神色更加着急了,比比划划说不清楚,只得从怀中又掏出那块上头写着“上车五文,包车三十文”的小牌牌。
哪知那吊梢眼的男人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小木牌,将其扔在地上,
“说好的就是三文!”
原来不是车夫讹诈,乃是那吊梢眉的男子想要赖账。周围的人还在骂那车夫,温萦柔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拨开人群,挺身而出,身姿挺拔,昂首脆生道,“你莫要欺负人不会说话!”
“我今晨才坐过他的车,上车就是五文,路程远还要加价,怎么可能只收你三文钱?”
“连一个哑巴的苦力钱都要坑,真真是坏透了!”
温萦柔虽然带着长帷帽,可依旧掩不住她动人的身姿,她站出来凛然指正,百姓们一时不知事情真相,一个个便都不说话了。
吊梢眼男子眼睛一瞪,瞧着这从天而降的俏姑娘,“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关你什么事儿?!”
“说不定他专门坑男人,不坑你们这些貌美女子呢?!”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了一副什么狐媚样!”
吊梢眼的男子说罢,便走近她几步,伸手就要去掀温萦柔的帷帽!
温萦柔哪儿被男人这般冲撞过,白纱后的脸吓得花容失色,想要躲避却已经是来不及,眼见那男人的指尖就要触碰到白纱……
一只有力的臂膀拦在她身前,将那吊梢眼男人的手臂给打了回去。
那车夫似是极其生气,嗓中发出些嘶吼声来,面部青筋暴起,用了股蛮力,朝对面男人的腹部撞去,那男人一下子便被撞倒在了地上。
“啊!”他神色扭曲地捂住腹部,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车夫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若不是他,她或许就要陷入窘境了。温萦柔望着护在她身前的车夫,指尖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那吊梢眼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知道不是车夫的对手,只神色慌张道,“你!你当街动武!我、我要去报官!”
那车夫上前拦着他,还是不让他走,依旧在他眼前比划着两根手指。
这次旁边有人高声喊道,“刘三狗,谁不知道你爱占小便宜惯了,今日踢到铁板了吧?”
“还不把钱还给人家,也不怕人家捶你一顿,”
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得知了那男人的真面目,纷纷开始指责起他来。
刘三狗没想到如此倒霉,居然被人认出来了,只得从怀中掏出两文钱出来,扔在了地上,仓惶而逃。
车夫将掉在地上的铜板拿了起来,吹了吹才放进了自己怀中。
他做完这一切,才走到温萦柔面前,郑重给她鞠了个躬。
温萦柔不过仗义执言而已,他乍然如此道谢,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世道,赚个银子也太不容易了。
“我今日下午还要用车,你若没有其他的安排,便跟着我跑几趟吧。”
只见车夫眼前一亮,欢欣地点了点头。
第48章 苦力
街尾巷角, 直到窥见温萦柔上了宋楚平的车,隐在墙角身形鬼祟的二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卫大人, 说好只是做一场戏, 怎得王爷还动真格的了?小的这理应算是公伤吧?”
说话的竟然是那长着吊梢眉的男子,此时正捂着肚子, 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卫钟斜觑了他一眼,扔了块分量不小的金子给他,紧而又意味深长问道,“李志, 你想不想离京历练一番?”
李志本是大内侍卫,哪儿想离京去苦寒之地,自然是苦着一张脸说“不想”。
卫钟拍了他的肩膀,悠悠叹了口气, “要不你还是去西北, 当个都统磨砺两年吧,两年后回来, 自然有你平步青云的时候。”
李志不解,“这是为何?小的不解。”
“谁让你对那女子出言顶撞, 骂她狐媚呢。你没见王爷那是真的动了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