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他居然第一次发现,章文彬眼中那股深愁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冀与欢欣。
好兄弟寻着苦觅的意中人,宋楚平本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可为何,偏偏是她?
满京城的贵女,没有三千也有八百,为何那么多婀娜妖娆的不选,偏偏是温萦柔?
且方才在竹林中看着,温萦柔绣了手帕,又不抗拒章文彬的碰触,她俨然也是对章文彬有意的!
回想起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无一都是他以强权逼人,她不过是因着身份不好拒绝,这才在他面前虚与委蛇而已。
他冲她笑时,她低头。
他牵她手时,她轻挣。
他抱她时,她抿唇。
他亲她时,她闭紧了舌腔。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强人所难。
站在门外的温萦柔,丝毫不知房内的宋楚平如此催心刨肝,悲不自胜。
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守在门口的卫钟,瞧她的眼神充满憎恶,甚至坚持要进门回禀过宋楚平之后,才允准她入内。
她以往去青竹园内的任何地方,都来去自如,从未需要任何通传。
今日倒是奇了怪,可是她见卫钟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执意如此,她便也只好做罢。
卫钟进去禀告,等待了许久,才听得门内传来了一低沉的男声,“唤进来吧。”
温萦柔自认为对他已极其熟悉,可今日这语调,却是从未听到过的。
她抿了抿唇,敛了心神跨入门内。
“二爷万福。”她先是福了福身,然后将几碟子糕点放在了身前。
“萦柔放才觉得头昏脑胀,在房中歇了一阵,来得晚了些,请爷勿怪。”
宋楚平听了她口中这些借口,心中又是钝痛一下,想必她以前便是编造着这些借口,旁若无人地去会情郎。
是他迟钝未曾察觉,只觉得她身体有恙,还屡次三番唤太医来诊察。
他到底想听她一句真话,乍然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定定地盯着她,“温萦柔,爷对你如何?”
他从未如此连名带姓唤过她,也从未用如此炙热如炬、又隐含波涛的眼神看过她。
温萦柔心生了些慌张,握着碟子的手,被他攥着横在了半空中,她眸光闪烁几下,终究稳住了心神,“爷对萦柔自然是极好的。爷赏罚分明,不仅是奴婢,摄政王府上下,皆对爷感恩戴德。”
“赏罚分明?你仅是觉得,爷对你好,是对你的恩赏?”
宋楚平轻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腕,佯装淡漠轻浮,挑眉试探道,“那爷干脆便再赏你件殊荣。”
“爷待会儿便让人拿着你的户籍文书,去官府落了我宋家的妾籍,今晚就同你圆房,如何?”
温萦柔的肌肤吹弹可破,他松手的瞬间,手腕上便出现了隐约的红印,可宋楚平的话太过让人震惊,她顾不上疼痛,浑身就开始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若真圆房,那她岂不是要被圈死在这王府中一生?紧接着就是被主母欺辱,同一堆姨娘打擂台?甚至手中端茶递水的活儿,迈出青竹园的机会都鲜少会有,只会在她那院中的方寸之间,夜夜盼着他的宠爱,被围困到死?
上一次,她知他是试探,愿意说违心话来洗清她救老太太的蹊跷。这一次,她知道他认了真,只要松了口,便再去回鹘的余地。
她害怕了,脸色灰白,紧抿着唇线,眼中充满了无助与挣扎,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楚平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一腔怒火直窜天灵盖,他遽然站起身来,跨下椅阶,抬起右手,掐住她的下巴,眯着眼周,眸底满是深沉,晦暗不明道,
“你还真当爷非你不可么不成?”
第42章 归家
“你还真当爷非你不可了不成?”
他带着戾气的脸庞, 放大在温萦柔眼前,她指尖战栗一下,手中的木盘险些就要从手中滑落, 颤着声尖道, “萦柔不敢。”
他眸中的鹅毛大雪,渐渐地变成了冰刀顿刺, 心湖冻上,万丈冰倾。
他紧促的眉头,一点点不甘地抚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松开了她的下巴, 慢慢阖眼背过了身,“爷不过对你上心了几分,倒由得你在这儿,摆出了副清高孤傲的姿态。”
“你不会真以为, 你在爷眼中是颗菜吧?”
“一个卑贱的奴婢而已, 还真以为爷把你当成了宝?既然你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良机,那也不必再在摄政王府待了。”
“今日便收拾好东西, 滚出王府吧。”
他孤绝无双的背影就矗立在厢房中,淡漠的声音传来, 回荡在厢房中。
此言实在是太过让人意外,温萦柔刹然抬头,眸孔微阔, 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樱桃般殷虹的小嘴微张,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楚平上午还好好的,她实在是不知他为何突发此言。可他的话语字字诛心,她的脸色不禁也白了白。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