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
对于京城而言,最为隆重的节日,便是这灯会。
从傍晚时起,京城内四处悬挂灯笼,到处都是花街彩衣,昼夜不眠。最要紧的,便是今日当属皇天同庆之日,乡村野民走入京城,天潢贵胄走出宫宇,无高低贵贱之分,四海升平。
独孤景铭虽然任性,但从来一言九鼎。这一日下午,他让月奴好好伺候了自己一番,然后给他用了上好的御膳:“灯会里虽然东西多,但终归不如宫中味道好,你口味叼,万一饿着肚子就不好了。”
他Jing挑细选了一身雪白的衣衫,给月奴一点点穿上身子,给他细上腰带,配上玉佩,带上银质的面具——今日众人喧闹,穿戴面具、易容换装的人都不算少,因此这也不算突出。
他让月奴坐在自己身侧,亲自看着宫女给他梳发髻,左右瞧了半天,将自己的玉簪脱下来,插在了他的头上。
“这样便好了。”独孤景铭很满意自己挑出来的装扮,他看着铜镜里的月奴,微微露出笑意。
若以yIn奴来算,皇上对他如此,当属盛宠了。
他想问问独孤景铭是否还记得阿吉,就看见温绣将阿吉带了出来。
阿吉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短衫,虽然清瘦了许多,但看起来也快活的很。
“阿——”他刚想喊阿兄,就在温绣的眼色下连忙下跪:“yIn奴阿吉拜见皇上。”
“月奴如今出宫,得有人伺候,你在旁边看顾着,若出了什么岔子,拿你是问。”独孤景铭看着阿吉并没什么好气,从鼻孔里出了两口气,撇了撇嘴。
月奴听出了其中的无奈,转头看向独孤景铭:“你不去?”据他所知,这等热闹,独孤景铭从来第一个凑上去。
“朕乃天子,有国事。”独孤景铭拍了一下岸上如山的奏折,暗自翻下一个白眼:“你们去吧,记得天亮前回宫。若朕赶得上便去找你们,赶不上便算了。”
他的目光扫在了阿吉身上,走过去,令他抬起头来:“月奴乃是朕的宠爱之人,朕知晓你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从今往后,不许再有。若是有什么逾越之举,朕明日就将你斩了。”
他说的严肃,月奴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话。
阿吉听的认真,再拜谢恩,便得以起身,走到月奴身边。
月奴低了低眼睛,试探性的碰上了阿吉的手。
独孤景铭咳嗽了两声,颇为不满,然后就看见了月奴有些哀求的眼神。
坦白说,他是喜欢那种楚楚可怜,只看着自己的眼睛的。
更何况是五哥。
“下不为例。”他放下一句话,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眼不见心为静。
他看见月奴笑了,笑的比往常跟灿烂些,轻声对他说:“多谢六弟。”
他蓦然间觉得,若是做点什么能换来这句话,也不错,反正月奴已经是他的人,跑不脱的。
转过身,月奴和阿吉肩并肩手牵手已经走远,他走到案几前打开奏折。
“你玩的开心便好。”
出了皇城,已经日落月升。
灯会一片灯火灿烂,天空孔明灯飞出一片星辰,街道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烛火将天空也染成了一片兴奋的火红。
街道上各种小贩当街叫卖,京城内的歌舞艺伎登台演出,竞技比拼,台下一片叫好,台上都是扔上去的珠宝银钱。
街道上摩肩接踵,男女老少都在其中,金发碧眼的胡人都能见到几位。
阿吉拉着月奴的手打转,从这个摊位绕到那个摊位,从风筝看到糖葫芦,什么都想要。
月奴陪着他瞧,往袖口一摸,居然摸到了大小的银两,是独孤景铭给他准备的。
便从里头掏出一些碎银,给阿吉买了两串糖葫芦,如小孩一手一个。
“想要什么都可以。”月奴道,阿吉看着他手心的白银,睁大了眼睛:“这是皇……”
说到一半,自觉不妥,压低了声音:“是主上给你的?”
“嗯。”月奴点点头。什么时候独孤景铭那么心细了?
“主上真好。”阿吉嚼着山楂,竟然就被收买了,月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伤还疼么?”月奴问。
“早不疼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平日里可还吃得饱穿得暖?”
“秋华殿里舒服的很,碳火暖和,被褥也舒服,每日吃的比做梦都还好,就是没见着阿兄。”
阿吉看着月奴,一双眸子如同黑色的玉石:“若是能经常见到阿兄,那便是最好的了。”
月奴想了想,他想起了邓贤妃当日的话,又从摊贩上买了个糖人塞给阿吉:“等过几日主上高兴些,我再去求他。”
只要回过神来,当他是主上,那他便几乎是世间最好的主上了。
他的左手带着银丝手套,遮住了里头的yIn纹,可抬手时的缝隙,依旧能看见上头红色的纹路。
妖冶,美艳。
这边是从骨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