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1)
GPS轨迹显示着三个月前的一天有人从日土县出发,第5天路过长热保护站,随后偏离绕行,第16天路过羊湖,第19天走到耸峙岭雪山附近,前期路线跟邹开贵惊人地相似。
“捡的。”老金翻着白眼,极度不配合地说,保护队员不训斥,他就不多说,来回较量半个小时,断断续续说出手持GPS和干粮是今天早上从一辆雪地车上捡的,雪地车倒在距离耸峙岭雪山约40公里的一个淡水湖边。
跟羊湖一样,耸峙岭是个重要的地理节点,是可可西里和羌塘的分界线之一,海拔6370米。
大家拿着手持GPS翻来覆去地看,议论纷纷。
“是邹开贵吗?”
“很可能是!”
“去看看,就算不是邹开贵,也极有可能是其他在羌塘失踪的人。”
叶讯说:“他是不是也想拍什么星空,掉水里去了?”
可惜现在小紫已经离开,他这话虽然讽刺,但刺不到任何人。
河马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低声跟巴云野说:“邹开贵穿越的时候是三月份,那时这里冰天雪地,海拔这么高,湖怎么可能化掉?他又怎么会掉水里去?”
巴云野点点头。
休整一番,车队顺着GPS轨迹往耸峙岭雪山的方向开,不一会儿,就能眺望耸峙岭全貌。和著名的梅里雪山、南迦巴瓦或者冈仁波齐比,耸峙岭雪山显得十分普通,远远看去就是一些连绵起伏的小山脉,上面盖着个白被子。耸峙岭附近有几个广阔的淡水湖,一路上,一群一群的藏野驴依旧好奇地抬头看着移动的车辆。
又行驶一阵,前方一个湖边,出现几只藏羚羊,其中一只雄藏羚羊姿态及其高傲优雅,长长的黑色羊角像齐天大圣冠上帅气的雉尾,带着些弧度指向天空,黑色的面部十分肃穆,几只母鹿悠闲地分布在它四周,脑袋毛茸茸的,十分圆润,看上去灵气十足,不愧是高原的Jing灵。
车队为了不惊扰它们,绕道而走,叶讯见了藏羚羊十分兴奋,停下来用望远镜看个没完,还拜托河马帮他拍照留念。
刚才一番折腾,巴云野有些累了,没下车,不知从哪儿翻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
扎巴多杰说:“藏羚羊每年都会从这里迁徙到可可西里的太阳湖和卓乃湖生产,那些盗猎的就等在那边捉它们。听说现在还有个新发现的聚集地叫‘天措’……唉!也是玄乎。早几年盗猎的非常多,沿路经常碰到藏羚羊腐烂的尸体,现在国家管得很严,迁徙路线上设了很多保护站,可是还有些该死的要进来杀它们出去卖。”
这就是所谓的“利益能驱动魔鬼,也能把人变成魔鬼”。
老金哼了声,嘴里用方言腔调很浓的普通话嘟囔着,“天措个屁,也不知那个挨千刀的胡说八道,爷爷鬼都没看到……”
巴云野抬眼看看他,又瞅一眼叶讯,见他毫无反应,就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又开了一阵,秃子懒洋洋地指着一个方位,“在那边……”
夕阳西下,坎下镇笼罩在一片橘黄色的暖光中。海面波光粼粼,下午归来的渔船停靠在码头上,今天的收获早就被抢购一空,几个妇人Cao着难懂的方言,一边用刀剜海蛎一边家长里短地聊。退chao之后的海水和沙滩之间露出大片滩涂,渔家的孩子们嬉笑着用靶子挖沙捉寄居蟹,笑声、叫声不绝于耳。
龙哥刚走进秋里村一户人家的院子,就被下了逐客令。
“我都跟他离婚多少年了,他欠你钱,跟我有什么关系?”邹开贵的前妻陆春华双手叉腰,身材尽管瘦小但气势很足。她与前夫的儿子已经12岁,长得比她还高,手里牵着一个5岁的小男孩,是她与现在的丈夫生的。
龙哥看着小男孩挂着鼻涕的小脸,目光更加温和了。
“大姐,钱我是不指望了……”龙哥站着没动,他面善的样子让人很没警惕心,“但是他总拿借路费找孩子的借口敷衍我,我就是不甘心,路过这儿,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女儿。”
陆春华叹口气,没再赶人,“有是有,但被他弄没了。”
龙哥戏Jing附体,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怎么没的?他弄没的,还满世界找?”
“我那女娃,出生的时候产钳夹坏了,医生说,脑瘫。”说到这个,陆春华还是有点难过的模样,“娃娃小的时候,老邹就总说要给丢海里淹死,我看着可怜,没同意。但是他没死心。这不,我跟他一离,第二天孩子他就说丢了,遭人贩子拐了,我不信,跟着亲戚们找了好几天,最后报警。老邹一口咬定是他与小叔子出海打渔的时候(女儿)给阿妈带,阿妈眼睛瞎,没看住,被人贩子掳走,警察没查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娃娃在哪里。”
“他是不是重男轻女?”
“也不是,主要是女娃儿那个病,比较花钱。”陆春华说,“他又爱赌,家里哪还有钱?我给娘家开口借,借多了也不好意思。听说这几年他日子好过,还是爱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