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真相居然是如此不堪。
贺雪真是为了救他们九族几千条人命,背负了这一切。
以他的自尊心,自然不想让皇后知道自己曾经受过的羞辱,所以他默默咽下了这一切,对魏德音和殷芳红做过的事情闭口不谈,也不许宫人跟他提这些旧事。
反倒让自己误会了他。
“哟,你这小子方才挨揍都能不动声色,现在怎么一副心如刀绞的样子?”谢玄坐在一边,晃着腿:“有什么好心痛的,贺雪真喜欢的是凤律,他救你全族,是盼着能有人救他于水火,可不是对你有感情。”
救他于水火吗?
崔治一直知道的。
第一次在登科宴上见到贺雪真,他就发现了这个人的孤独。一只困囿囚笼的幼狼,可以被束缚,但永不被驯化。就是那孤独又骄傲的样子,吸引了崔治的目光。
他知道贺雪真的处境,被摄政王架空,周围都是看守自己的人,被泼脏水毁坏名声,日子必定不好过。但他也知道,贺雪真求救的对象,是凤律。
他在等凤律救他于水火。
但凤律辜负了他的期待。
早在第一次见到凤律的时候,崔治就知道,这家伙表面温柔,其实不安好心。他想要的是只属于自己的漂亮鸟儿,并不想让这只鸟得到自由。
贺雪真,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该说他傻,两次都所托非人。
“我没有心如刀绞,我才不会……!”崔治勉强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今晚有一场押上性命的博弈,容不得他泄露过多的情绪。
他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贺雪真了,至少今晚不要再想。
崔治抬起眼,看向谢玄:“谢将军今晚把我掳到这儿来,总不会是想跟我讲故事的吧。你既然没有杀我,那么想必是对我有所求,不妨说说看。”
崔治面临绝境也仍如此傲慢的态度激怒了谢玄,他又一个耳光扇下去,把崔治一顿好打,出了恶气,才气喘吁吁地在一旁坐下。
“你说的没错,我冒险把你抓来,是有别的事。”谢玄神经质地抖着腿:“前世你和贺雪真逼反了我,太后那个臭女人背叛了我。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跑!”
“他们轻易不会出宫,所以只能让人进宫里去。可皇宫已里里外外换过了人,就算我乔装打扮,也是进不去的,反而会打草惊蛇。”谢玄取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丹丸,塞进谢玄嘴里:“所以,只能让崔寺丞跑一趟了。”
那颗丹丸滑下肚里,崔治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有一根线Cao控着他,让他走出了房舍。
路边已准备好了马匹,辔头上挎着个包袱,崔治骑上马,往京城方向去。
崔治失踪,崔府下人们前往顺天府报了案,顺天府尹呵呵一笑,“莫要大惊小怪,崔寺丞说不定只是出门找乐子去了,明天早上便会回来。”
崔理没想过要入宫求贺雪真,也以为崔治是出门转悠去了。是以宫中的贺雪真并不知道崔治失踪之事。
于是深更半夜,他听宫人们说崔寺丞求见,就有些疑惑了。
“他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崔寺丞说,这事有关叛贼谢玄,需得当面与陛下说。”
“让他进来吧。”贺雪真下了床,穿上外袍,赤着脚坐在小几上,没多久,崔治跟在宫人身后走了进来。
崔治看着贺雪真光着脚,竟生出了想要替他捂进怀里暖一暖的冲动,幸好此时他被人Cao控了身体,没有做出此等丢脸失格之事。贺雪真是救了崔氏九族没错,可他也杀了崔理……不,不要再想了!早在他投靠镇南王时,他和贺雪真就已经一刀两断!
崔治心乱如麻,五味陈杂,□□控着的身体却是不受影响,与贺雪真对答如流:“陛下,臣这么晚进宫,乃是发现了谢玄与人密谋造反的铁证。”
“哦?他与什么人密谋造反?”
“太后!”“崔治”说着,解开肩膀上的包袱,里面是一封封往来书信。宫人接过包袱信笺,放在小几上,贺雪真翻看过,的确是太后和谢玄的笔迹没错,太后在信里说的隐晦,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崔寺丞可还有其他证据?”
“太后挑唆谢玄给陛下下毒,那毒也是太后给的,陛下这时候可以派人去太后宫里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所获。”
贺雪真当即派人去把太后拿下,搜查坤宁宫,太后押入冷宫,容后再审。
“崔寺丞这次立了大功,朕有重赏。但不知崔寺丞是从何处得来这些书信的?”
崔治上前两步,说:“我诈降潜伏在谢玄身边时,得知他有一处密室,他逃跑后,我找到密室,发现了这些书信。至于下毒,乃是听谢玄说的。”
贺雪真思索着,前世他除掉谢玄后,的确在摄政王府发现了一处密室,但那时摄政王动私刑的地方,没有什么书信。贺雪真半信半疑:“他密室在何处?”
崔治又走近两步:“就在摄政王府后……”
两人离得有些近了,贺雪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