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厅中等候的几人都觉晋王殿下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不仅脸色Yin沉,还总时不时就往窗外看。
尉迟善光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还有谁要来?”
李淮这才收回了目光,又看向尉迟善光递上来的城防图,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哦。”尉迟善光也不多问,继续跟李淮禀报今日的护卫安排。
直到过了午时,临近要出发去赴宴的时辰,仍然不见元思蓁的身影,李淮只觉心中愈发沉闷,匆匆换了套外衣,将诛邪宝剑别在腰间,又埋头继续看起了案卷。
“王爷,该出发了。”孟游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暗中的布置都安排妥当,便到李淮跟前说道。
李淮冷着脸将案卷随意一扔,起身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衣袖飞扬,孟游总觉得其中夹杂着李淮的隐隐怒气。
李淮坐到马车中后,又忍不住挑开窗帘箱官驿外的大道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像几日前,见到匆匆跑来的人影,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总回想着元思蓁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她说,她会与一道去,她说,她定会护他周全。
可现下,她却不见了踪影。
车队整装待发,孟游巡视了一趟,刚想向李淮讨出发的指令,却听马车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再等半刻钟。”
“......是。”孟游顿了顿,只好领命,他朝周围看了眼,心中对李淮的怪异举动有了猜测,难不成王爷真的是在等那个小护卫不成?
半刻钟的时间从没有这般快过,孟游见马车之中迟迟没有吭声,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问问,却听不远处正在装卸药材的几人说:“今日怎么是你来,花公公呢?”
另一人答道:“花公公天天神神秘秘的,从昨天开始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孟游一听这话,连忙牵着马往前跨了几步,装作不小心冲撞的样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可却为时已晚,这番话已经传到了车厢之中。
只见掀开的车帘后露出晋王殿下冷峻Yin沉的侧脸,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吓得那几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跪下请罪。
“挡了王爷出行的路,还不快快退下!”孟游已感受到李淮压抑的怒火,生怕他迁怒到这几人身上,只好借着话赶快将他们喝退。
他调转马头回到马车边上,恭敬地对李淮说:“王爷,时候到了。”
李淮冷肃的眉梢微动,目光移回了车中,经过官驿外的大道也没有丝毫停留,他薄唇微启,听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不知为何,孟游总觉得在他冷肃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失落。
第94章 酒尽匕现 今日的黄鹤楼张灯结彩……
今日的黄鹤楼张灯结彩, 晋王的车队刚上蛇山,路边便站满了迎客的侍女,比上一回宴请的阵仗还要大上许多。
可越是如此, 李淮心中越是警惕,他始终想不通, 李渝一个心思细如丝, 谨慎非常的人, 为何会铺张浪费在这节骨眼上摆宴, 将一个能让父皇降罪的把柄送到他手中,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淮一下马车,冷肃的脸上便挂上了一抹浅笑, 向前来迎接的武昌太守岑钰微微颔首。
知道武昌城背后藏着的各种怪异之事后,他再看岑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觉这人深不可测, 今日除了李渝, 还要提防着他才行。
“晋王殿下有请。”岑钰脸上也带着恭敬的笑容,迎着李淮就往楼中而去。
与上一回不同, 今日到此的大小官员虽少了些,可边上端盘伺候的侍女却多了一倍有余, 还没上到顶楼,李淮便瞧见好几个那日跳舞助兴的胡姬已在廊中随鼓点跳起了舞,边上甚至还有杂耍艺人在吹葫耍瓶。
而李淮刚踏上五层,竟见到李渝已经端起了酒杯, 脸色微红地欣赏着舞乐, 没有等他来便自己开宴喝上了。
他脸色微沉,却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李渝的怠慢,而是觉得李渝今日实在太过古怪, 怎会如此不顾礼数,纵情声色。
“三哥!”李渝好半天才留意到伫在厅中的李淮,连忙放下酒杯上前作揖,浓重的酒气直冲进李淮鼻中。
李淮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只朝李渝点了点头,便挥起衣摆入座。
“啊呀!瞧瞧我!糊涂了!怎么三哥人还未到,就先喝了起来。”李渝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赔了个不是。
他拿过李淮桌上的酒杯亲自斟满,递到他面前继续说:“三哥莫怪,是弟弟的错。”
李淮看了眼他手中镶嵌着象牙雕花的酒杯,不慌不忙地接过,心中却惊疑万分。
这酒杯与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也正是被这杯中的美酒灌醉,在回城的路上遭了埋伏,大意丢了性命。
清冽的美酒在杯中倒映出他黝黑的眼眸,李淮迟疑了片刻才用衣袖挡住脸,仰头做出一饮而尽的动作,却将酒水偷偷泼进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