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气总是Yin晴不定,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傍晚天边就眼看着堆起了一片乌云。第二天凌晨果然开始下雨了,先骤而急,打得窗户玻璃啪啪响,后来渐渐转成中雨,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停的迹象。
外头的空气里浸满了凉丝丝的水汽,温度一下降了好多。余江月今天加了件薄外套,他已经收拾好了,一手拿着伞正准备出门。
“还是我送你去吧,外头一直在下雨。”沈行川终于忍不住在身后说。
“不用。”余江月已经算好了地铁的时间,他穿好鞋子,回头看见沈行川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我会早一点回来的,不会很晚。”余江月对他笑了一下。推开门,雨声一下子变大,风卷着水汽扑到脸上。
沈行川快步走过来,帮他把门完全打开,忽然问道:“是有人接你吗?”
余江月疑惑地看他:“没有啊,我不能自己去吗?”
他早已婉言谢绝了袁牧之要来接他的好意,而沈行川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了,我走了。”余江月撑开伞,走出门,跟屋里的人告别。他为了这个聚会显然是Jing心准备过,衣服穿得比平时更加正式,衬衫规规矩矩扎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背挺直,整个人显得Jing神了很多。
外头的雨连绵不绝,忽然一阵不小的风吹过来,带着几滴雨落在他的裤脚,烟灰色的西裤顿时便被洇出几点暗色的水迹。
“或者你开我车去吧,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你这样走在外面,衣服很快就会shi的。”
余江月看了看外头Yin沉沉的天,似乎想起了雨天被打shi鞋子的糟糕经历,终于妥协:“好吧,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他抬手看表:“开车过去的话可以晚十分钟再走。”
“你们约的几点?”
“六点。”
“哦,正好吃晚饭吧。”
他们在家里略坐了坐才出发,汽车平稳在雨幕中行驶,挡风玻璃上很快落满雨滴,又很快被雨刮器擦去。
路上车不算少,下雨又影响到了交通,他们运气不太好,接连遇着了几个红灯。前头车辆的尾灯都亮着,雨天里红彤彤一片。
在等红灯的间隙,沈行川从身上拿出几盒药递给副驾驶上的余江月。
“这个你放身上,这两个是解酒的,喝之前吃两片,这个是助消化的,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吃点。”
“我不喝酒。”
余江月从他手里抽走了那盒消食片,沈行川笑了一下,把剩下的一起塞到他手上:“这种聚会你以为是想不喝就不喝的啊。”
余江月满脸“不然呢”的表情,他明明是个快三十的男人了,有些地方却和孩子一样单纯天真,甚至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前方红灯转绿,车流缓缓向前移动。沈行川开车,没跟他争,淡淡说道: “你先拿着吧,以防万一。”
余江月把药盒打开,拿出里头的说明书,展开摊平,仔细地看。
漫天落雨被隔在车外,一滴一滴在天地间编成一张巨大的珠帘。下雨的日子天总是Yin沉的,尤其是近到傍晚的时候。黑压压的云,暗沉沉的天,很容易让人生出时间错乱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在清晨还是夜晚。
车里很暗,沈行川伸手去开灯,被余江月出声阻止。
他的视线从膝上摊着的纸上离开,穿过车窗,望向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路和行人,车内小小的昏暗空间让余江月感觉很安全。
短暂的兴奋过后便是仿佛透支般的不安,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不定的场景,不知道会遇见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连个类比的对象都找不到。
“行川,你参加这种聚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
沈行川专心开车,他似乎没料到余江月会忽然问这个,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也就那样吧,记得不记得的人都在一起寒暄,热闹归热闹,但其实挺无聊的。”
说到这里沈行川短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余江月双手握在一起,两眼看着前方出神。他神情内敛,越发显得侧脸的轮廓锋利而冷漠。显而易见的抗拒。
沈行川似乎明白了他在担忧什么,带着轻松的笑意接着说:“讲到底不过是另一种人脉的维护活动,跟你平时和同事出去吃饭是一样的。成年人了嘛,管你以前关系好不好,现在大家见面都是好兄弟。加个微信,留个电话,有事帮个忙。”
余江月没吭声,沈行川还在继续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有想见的人那还挺好的,这么多年了,见个面,说说话,以前没能做的事情,不敢说的话,正好都能有个了结。”
或者新的开始。
后半句沈行川没有说。
他不会让余江月和别人再有所谓新的开始。
这是他先找到的。
不会再有别人。
离聚会地点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余江月让沈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