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是秘密去的,我想有一队人明着去。我要是一直不派人去漠北,暗中陷害我爹的人反而会起疑。”这事唐晓慕早就想说了,之前怕季修睿不同意,一直忍着。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季修睿对她不错,看起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唐晓慕就想尽早试试。
季修睿沉声道:“你父亲出事后,各府都派人去漠北瞧过。传回来的消息一致是北固城失守,尸横遍野,成了一座空城。”
唐晓慕的心一沉。
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可她不甘心。
若非被困在这里,她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眶发红。
季修睿的眼神从她脸上挪开,冷声吩咐:“去办。”
院中立刻响起暗卫的声音:“是。”
唐晓慕感激不已:“谢谢王爷!”
季修睿的唇角弯了弯。
……
很快就是寒衣节祈福会的日子。
千年人参药效强劲,季修睿每半个月服用一次,每次服用也不过半两。若是补过头了,反而有害。
随着时间流逝,千年人参的药效变弱,季修睿又一次变得昏昏沉沉。
目前距离下一次服用人参还有三天,季修睿清晨没醒来,皱着眉头,陷在沉眠中。
这几日这样的情况愈发频繁,唐晓慕没打扰他,悄声换上衣服,进宫祈福。
今日京中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帖子,皇帝带领男子在前朝祈福,皇后带领女眷去宫中的安华殿祈福。
应邀入宫素来只能早去,不能迟到。唐晓慕比通知的提前一个时辰到,宫门口已经停着不少马车。
唐晓慕下马车时,青竹兴冲冲地赶过来:“王妃,查到了!”
瞧周围没有旁人,青竹简要把查到的内容告诉唐晓慕,并取出一卷册子:“属下还拿到了老鸨的账本。”
唐晓慕翻看几页,面色发沉,看来季修睿猜对了,这局棋真就是两年前就有的。
宫门口人来人往,唐晓慕怕自己停留太久引起别人的注意,把东西还给青竹:“账本你先拿回王府,我回去再看。”
光是一个账本说明不了什么,她得仔细把整件再捋一遍,找出更多的破绽。
……
先到的女眷都被安置在安华殿的偏殿,三五成群说着话。一会儿祈福要诵读经文,不少人还在翻看手中的经书,以免一会儿不小心出错。
唐晓慕一进去,便看到沈梅拿着蓝底封皮的经书,被几人围着,笑盈盈地说着话。
这位张夫人很受欢迎嘛。
沈梅看到她,眼中闪过一道憎恨,柔着嗓子主动喊她:“妾身见过宣王妃。”
唐晓慕六岁就去了漠北,京城的贵夫人与千金小姐几乎没人能认出她。如今被沈梅喊破,众人纷纷朝唐晓慕望去。
那一瞬间,各种眼神都落到唐晓慕身上。
探究的……
鄙夷的……
嫉妒的……
不屑的……
甚至是仇恨的……
唐晓慕顶着这些眼神,神色坦荡。
沈梅握着书,假意胆怯地问:“王妃这么看着妾身,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唐晓慕敏锐地注意到她不再说“奴家”,说话时也没有扭腰,不知道是这几天刻苦学了规矩,还是进宫特地收敛了。
唐晓慕若有所思地说:“你书拿反了。”
沈梅脸上闪过一道尴尬,连忙将倒着的经书摆正。
唐晓慕心底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笑道:“我逗你玩呢,你刚刚拿的是对的。”
沈梅慌忙又想把经书再倒一次。
唐晓慕这下确认沈梅并不认字。
沈梅身旁下巴尖尖的赵武兰握住她的经书上沿,没好气地对唐晓慕说:“宣王妃这样逗人有意思吗?沈姐姐明明现在拿对了。”
连张夫人都不喊,可见与沈梅极为亲昵。
沈梅不想露拙,放下书恭敬地冲唐晓慕屈膝行礼,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上次在慧济寺,王妃对妾身的教导,妾身铭记于心。”
坐在上首的允王妃好奇地问:“什么教导?”
允王是季修睿的三哥,今年二十三岁。允王妃二十二岁岁,是个圆脸的姑娘,微微胖,长相讨喜,说话温声细语的。
沈梅抹着眼泪,做作道:“是妾身不小心冲撞了宣王妃,王妃让妾身在慧济寺跪了一晚上。”话还没说完,她低低哭出声。
殿内议论纷纷,看向唐晓慕的眼神愈发复杂,隐约夹杂着几句“怎么能这样”、“真过分”的言语。
沈梅见这些人果然帮着自己,用力咳了几声,做出虚弱的模样。
赵武兰忙关切地问:“沈姐姐,你怎么了?”
沈梅哭诉道:“我没事……与宣王妃无关……不是她踢得我……”
殿内诸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唐晓慕居然还粗鲁地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