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沛这才笑眯眯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白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身子陡然一僵——
“啊!”阿白手指抖啊抖,抖啊抖地指着前面,指着自家快要垮掉的楼梯。“我……我……我的……”
“阿白,你说好了不生气的哦。”周承沛欠扁地朝她回眸一笑。
“我的楼梯!我的家!啊啊啊啊——!”阿白活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暴走的一天……
临渚城北,幽静的凤环山上,一个人影在林影中移动,脚步很急,似乎忧心忡忡……
山路很窄,弯弯扭扭,陆忠义一心想着翻山去坟地,寻找小丢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草丛里有响动,窸窸窣窣,一路跟着他。
早上,听了聂小露的描述,他脑海里隐约浮现一个小孩的身影——正是小丢子。但他并不敢肯定,只是出自第六感的猜测。为了证实这种猜测,他必须找到小丢子。然而,到了丢子家,王大爷又一脸担忧地告诉他:小丢子又玩得忘了时间,没回家吃午饭。听罢,陆忠义立刻动身来了城北,打算找到小丢子,亲自问他一些事。
咯——
正凝神整理思绪,陆忠义忽然听见一声粗哑的摩擦音,好似什么坚硬的东西划过石头,他转过身,奇怪地望了望身后的草丛……
草丛里没有一丝动静,但陆忠义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有一双黑洞洞的眼正在某处窥视着他。
陆忠义缓缓转回身来,继续走自己的路。
陆忠义!你可是警察啊警察!不要疑神疑鬼一惊一乍!
正勉力给自己打强心针,陆忠义忽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若有似无,丝丝缕缕,缠绕着他。
“呵呵……”一声女人的笑声轻轻响起,撩人心弦。
山那边,坟地里,一个小孩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看蚂蚁,一双大眼睛里充满童稚的亮光,满是新奇。
在他旁边有块坟头,坟里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丢子眼睛眨也不眨,恍若未闻。
忽然,坟头里钻出来一个鬼影。小丢子这才朝旁边看了一眼,乖乖打招呼:“刘姥姥。”
一般人是看不见刘姥姥的,但小丢子是个特例。他是鬼语者,既可以看见鬼,又可以跟鬼说话。
“小丢子。”刘姥姥笑呵呵,半透明的鬼身在坟头上转了一圈,眼神迷迷糊糊,像是在找东西。找了半响,她忽然一拍额头,朝下一躬身,伸手进坟里,不知揪住了什么,开始拔了起来。
“嘿哟,嘿哟……”刘姥姥在地里拔了半天,拔萝卜似的,忽然□□一根骨头。接着,她把骨头放到嘴边,用几颗所剩无几的黄牙咯吱咯吱地啃起来,一边啃还一边津津有味地呷呷嘴,仿佛品尝人间美味。
刘姥姥是只民国时期的饿死鬼,吃什么都嘛嘛香……她捡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一边啃骨头,一边跟小丢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小丢子哟,乖娃娃。刘姥姥我提醒你呀,以后少跟那几个狐朋狗友厮混一处。他们狡猾得很,看你老实,把自个儿造的孽都丢到你头上来了。呵,等到将来哪天你也死了,被地府里的黑白无常带到底下去,判官一判罪,丢你进地狱里下油锅,你看那些个狐朋狗友会不会帮你说句情。他们呀,肯定在一旁看着,等你被熬得只剩一滩烂油,一堆白骨,他们也不会伸手捞你一把。”
丢子听不大懂她这番话,但大概还是知道刘姥姥不让他跟他新交的朋友玩,忙申辩道:“可是只有他们肯带我玩!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要离开他们!”
刘姥姥啧了几声,直摇头。“小丢子哟,固执的娃,刘姥姥我是真心疼你的哟,你还不领情。造孽啊造孽啊……”
小丢子懵懵懂懂地听着她絮叨,用棍子戳土玩,嘴里嘟嘟哝哝地说:“刘姥姥好,小丢子知道。世上只有爷爷和刘姥姥最心疼小丢子。小丢子知道。”
他是撞鬼了吗?
陆忠义僵立在原地,感觉到一股香气一直围着他打转,飘来飘去。一丝甜腻的女人的笑声在他耳畔萦绕,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错觉吧?是错觉吧!陆忠义仍在否认自己的感官。为什么……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掉进了nainai经常给他讲的聊斋故事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女鬼围着他打转转?
陆忠义面上沉着冷静,镇定自若,心里其实早已乱作一团。这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却令他一阵阵心神恍惚,大脑眩晕。他朝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脑门出汗,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憋住气,大步朝前走,企图远离那一股香味。
“别走啊……”忽然,背后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皮肤丝滑,却是冰凉。
陆忠义眉头一蹙,条件反射地捉住那条手臂,一个过肩摔——
“啊呀……”一声惊呼从耳畔划过,有什么从他侧脸轻轻擦过,他手中一空。
一片桃花瓣落在他的肩头……
看来是真的撞鬼了!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