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江芝怀发出颤音。
棉签刚轻触到江芝怀的伤口,李应云就有些害怕地移开,随之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轻点。说着,他继续为她涂抹药水。起初,江芝怀的皮rou还会条件反射地跳动几下,很快那种疼痛化作一种麻木,她甚至觉得可以再用力些,想要更直接感受到那份疼痛。
她回想起几小时以前,在路上被突然窜出的陌生男人袭击,毫不留情地挥拳殴打她,无情到像是温以冉对她所做的那样,那一瞬陌生男人的影子和自己的母亲重叠了,一时之间的错愕使她忘却了呼救,任由男人殴打。
她想着,大概是潘易之前提醒过自己要注意的那种极端的男人吧。
她的脸染上肮脏的血色,身体动弹不得,想着就这么死掉也不错的时候,男人的拳头便不再挥落,她正疑惑着,把视线往上挪动,发现李应云制止了陌生男人的拳头,男人的拳头被按在半空。
大概是为了江芝怀,李应云也打了陌生男人好几拳,起初男人没反应过来也就被他白打了几拳,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向,江芝怀发誓她从未见过李应云这么拼命而又粗暴的一面。
在这场斗争中,李应云明显是处于下风的,江芝怀拖着负伤的身躯硬拽着李应云逃跑,两人都伤痕累累。
回想起这些,江芝怀的视线落到李应云的伤口上,目不转睛,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第一次见到李应云如此狼狈的模样。
当然李应云不知道江芝怀的想法,还纳闷江芝怀怎么突然笑出声来。
江芝怀指尖暧昧地掠过李应云脸上的伤口,李应云微微把头往后偏了些,可又迅速恢复原位,这次还靠得更近一些了,虽然伤口被碰到会痛,但是还是不由得为江芝怀的触碰羞红了脸。
江芝怀拉起李应云搭在膝盖上的手,使其覆上自己鼻青脸肿的面庞,然后用他的手狠狠按压自己的伤口,她痛到皱起了眉头却不打算松手。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应云......
李应云于心不忍,将手抽离。他为江芝怀披上毛毯,这样就不会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了,接着他轻轻环抱住眼前这名脆弱不堪的女子,力道轻得难以置信。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芝怀。
江芝怀推开李应云,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思索着即将吐露的言语。
你还有朵朵,你受伤了,你家女儿不难受吗?下次没必要为了救我而这样。
她垂眸,视线不偏不倚落到朵朵送给她的手链上,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愧疚,对于刚才自己轻率地决定放弃生命的一种愧疚。
李应云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抬起江芝怀戴有手链的手腕,弯下颈脖和不愿抬头的江芝怀来了一次对视,语气十分认真:你受伤了,朵朵更会伤心,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你,把你看得很重要,如果你为她着想,应该多爱惜自己。
江芝怀猛地抬眸,对上李应云的眸子,她的眸子里暗涌着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就宛若她的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混沌。黏糊的污秽混合成一团,难舍难分,愈发膨大,最终涨裂开来,她心里边一直紧锁着的黑匣子终于被打开那般,情绪随着话语不断往外倾泻。
你不懂我,却让我去爱自己,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难以做到吗?如果能做到,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一直以来,没有人教会我什么叫真正的爱,没有人真正地爱过我,没有人给我想要的那种猛烈地渴求着我的爱,所以我不懂怎么去爱别人,我更不可能知道怎么会去爱自己!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她一口气说完,大脑开始有点眩晕,喘着细气,泪珠不知不觉垂落,被咸shi的泪珠划过的伤口让原本麻木的江芝怀意外地感到鲜明的刺痛。
我爱你。
江芝怀被李应云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不知作何答复。
芝怀,我爱你,不是没有人爱你,我会爱你,我会慢慢教你,怎么去爱自己。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眼中柔情似水,在他眼中的江芝怀仿佛值得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哪怕江芝怀觉得自己肮脏差劲。
她不懂他。
为什么能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呢?
你能听我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吗?江芝怀突然平静得吓人,只是默默眺望远方,如此说道。
李应云轻轻应和了一声。
终于,李应云一直以来的困惑即将得以解答。那些年来他所遗漏的江芝怀的点点滴滴,他都想知道。
江远山死后,江芝怀和温以冉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她把那些过往装进盒子里牢牢锁住,再把钥匙吞食,将盒子里的秘密深埋进地底,覆盖上厚实的泥土,在周围设立封锁区,原以为永远不会允许他人踏入这片禁忌的领域。
现如今,她却拖着残损的身躯闯入这片领域,挖开泥土,捧起盒子,用脏兮兮的双手插入喉咙深处,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