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死穷鬼,老子今天非要卸你的腿拿来抵债!”
江九秋听见胡同里的动静,便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下,有个人正被一堆粗犷大汉围聚,并且这个人,她算认识。
于宥手里拽着板砖,在这群人脸上各扫了一遍,一脸戏弄的表情,豪不畏惧。
反倒兴奋的眼睛通红,舔着嘴角伤疤,板砖一拍就是一人,稍用力人就两腿发软倒地,再用力,脑袋飙血,磕干燥墙角上,直翻白眼。
“老子喝酒不给钱怎么了?有种你们这群废物把老子的腿给卸下来啊,卸不下来老子挨个搞你们全家!”
江九秋听见于宥在胡同里高声叫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哪怕是父亲的手下,阿彪,杨磊,这些赫赫有名的老大,她也没有见过像这样一个不但不惜命,反倒对丧命还无比兴奋的男人。
有人打算掏刀,于宥反应迅速的抓住掏刀那人的头往下拖,再狠狠用膝盖一顶,掏刀的人立马鼻血飞彪,于宥趁机抢过那人的刀,抵在这群人老大的脖子上,拧着眉看着他们。
这群人也就是平常经营个舞厅,哪经得起这种惊吓,看着老大的生死还掌握在别人手里,立马跪下认怂。
江九秋见一行人狼狈的从胡同口出去才走进来,那人正悠闲的叼着根烟往墙边一靠,笑道,“江小姐还有喜欢看人打架的兴趣?”
他眼睛红的嗜血,高大身影站江九秋面前,江九秋堵住去路,盯着胡同里刚与人打完架一手血渍的他,夕阳西下,他看起来是那样轻狂自妄,她个子矮小,站他跟前却也毫不惧怕。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我记得你,你是那个捡垃圾吃的男人。”
他并不看她,而是丢下手里的半块板砖,用血迹污污的手抓头,抓的一头硬发凌乱。
他道,“牢江小姐一眼就记挂,莫非?”
“莫非?有何莫非,我只是从没有见过你这种人罢了。”
于宥轻笑一声,“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野人。”
“哈哈哈哈哈...”于宥仰天长笑,笑声跟空气在胡同里相互碰撞,他只笑了一会,再低头斜眼看江九秋时,眉峰利剑,戾气森森。
“我是野人,不像江小姐含金汤勺出生,吃山珍海味长大,人的习性改不了。江小姐觉得我这种混混跟其他混混不一样是因为不知道我跟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个人渣,江小姐最好还是不要了解江湖险恶,不然我可预计不到我会不会就地犯混。”
于宥说完目光深邃的观察着江九秋的表情,她看起来表情并无大变化,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突然短促的呼吸还是逃不过于宥的双眼。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唬两句就怕了。
“走吧,江小姐,这些场面不是你该看到的。”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但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再怎样浑也只是我爹地手下一个无权无财的小混混而已。”
江九秋嘴硬,引的于宥又发笑,他淡淡回应,“那江小姐此时不在学校上课反倒跟我口舌,让我这个下三滥的小混混来猜猜江小姐干了什么呢?”
江九秋瞪他,他依旧没脸没皮,“衣衫不整,气势汹汹,手上还有抓痕,江小姐这种大家闺秀居然也会打架?”
被一下猜中,江九秋顿觉难堪。先前她说于宥是野人,可此时的自己难道不是跟他一样野蛮吗?
江九秋摸了摸脖颈下的衣襟,才发现好一片春光乍泄。
白玉一样的肌肤被人抓起几道红痕,反倒有种施、虐美感。
于宥眼神锁定在她身上,意味深长。
“我不像你,主动招惹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群三八成日嚼我舌根,我只忍三次,次数上限,我就要打得她们不敢再嚼我舌根,见到我绕开了走,我只求和平,只想安心读完我该读的书而已。”
好一番有理有据的话。
于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几块钱的烟,打火机咚的一声,江九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于宥又重新靠回墙上,望着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出神。
那年她十五岁,穿被佣人熨的及整齐的西式制服,白色襟衫,黛青百褶裙,白色半透明腿袜到膝盖,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顶着头帘双唇微微翘起,杏眼含春,淑女的很。
而他,二十五岁曾经辉煌的落魄老大,飘荡异国他乡无亲无故,穿破烂夹克水洗大码牛仔裤,一条镶满吊坠不知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宽大皮带,酷似70年代香港古惑仔。
他胡乱度日,不动感情,毫无志气,没日没夜喝酒巡锱搏斗。
他二十五岁,是一滩绝望的烂泥,而她十五岁,是阳光下最自由的蒲公英。
☆、第 7 章
在珠江路一家酒吧,阿彪正拿着一手于宥的资料撒火。
“这他娘查到的资料全是假的!”
阿彪一屁股重重坐在沙发上抬脚对坐在旁边的杨磊抱怨,“老子就知道!那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阿磊,你猜他那天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