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笑了,揉揉顾枫的头,道:“你闹了,有用么?只闹得你母亲更难过,更厌陈氏。看在她是你自幼的nai嬷嬷,且到底也没犯什么非死不可的罪过,父亲违逆了你母亲救她一命,你也不必再想着让她回来了。且日后你也不要为了某事如此大闹,若让外人知道,必笑我府里的大公子居然与无赖子一样撒泼哭闹,可好意思呢?”
顾枫抬起头,明亮的杏眼忽闪着,小脸慢慢红了:“父亲,我明白了,我跟陈嬷嬷故事里的孩子身份不一样,我不能那样没规矩,大哭大闹不但丢自己的脸,连父亲的脸都丢了,陈嬷嬷教导……说的不对。父亲,枫儿不该惹母亲生气,等会去跟她道歉。”
顾源赞许地应了,道:“天真活泼是孩童天性,但任性使气不是,尤其是你,你跟别的孩子不同,陈氏也确实不能再在你身边了。”他轻轻在顾枫鼻头上刮了一下,却并不答顾枫问他有什么不同的问题。
他起身从墙边木格上拿出一只木盒打开递给顾枫,里面是一套油漆光亮的鲁班锁,笑道:“你阿墨小叔叔去县里时搜罗到的,他走得急,特意嘱我转交给你。”
顾枫抱着盒子摩挲,满眼欢喜,也就忘了刚才的话题,玩了半晌忽然又问道:“父亲,您为什么急着让小叔叔走?这里很危险是不是?母亲说这里很危险,若是不能尽快回京城去,金瓯关万一被蛮人破了,咱们命都保不住,还让我找机会劝您给皇爷爷上表认错。她还说,谁家后宅里没个妾室美人,偏您为这么不相干的事和皇爷爷拗着,不知轻重。”
顾源摇了摇头,却也没当着儿子气恼,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那枫儿怎么看?”
顾枫听问,想了想,迟疑道:“枫儿觉得在这里挺好,枫儿也不喜欢后宅里除了母亲还有别的女子。”他拨弄着盒里的鲁班锁,小声道,“薰儿是被她府里的姨娘害死的。”
顾源想起“薰儿”是顾枫的小朋友,叹了口气,将他抱在膝上搂着,笑道:“咱们不回去,也回不去。这里是父亲的封地,无旨不得擅离。你放心,金瓯关不会被蛮人破了,父亲也可以保护好你和你的母亲。你小叔叔性子太活泼,不会乖乖听话留在府里,父亲看不住他,只能送他走。他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回去也不碍的。”
顾枫立刻保证自己比小叔叔乖,不喜欢去街上玩,街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又保证以后不再惹王妃生气,不把陈氏仍活着的消息告诉王妃。
顾源看着儿子过分乖巧懂事的小模样,又揉揉了他的头。
外书房父子甜甜蜜蜜,天芳园的缀锦堂里,杜王妃却独坐垂泪。
一时又有人回报,王爷亲卫提走了陈氏,叫回王妃人已被处死。
杜王妃气得抓起案上的细瓷绘兰杯扔到地上,伏在桌上大哭。她的nai嬷嬷姜氏只得在旁吩咐人备水替王妃净面。
见人都出去了,姜氏自己拿帕子替王妃拭泪,心痛道:“娘娘,您别哭,嬷嬷看了心疼。”
杜王妃含泪道:“他总是愿意做这样的事,一个奴婢,他想留就留下,纵是因为我违了他心意骂我,我也念他是个男人!”
姜氏忙掩她的嘴:“娘娘,不能说啊,王爷的亲卫都是高来高去惯了的。王爷不过爱惜人命,又不愿让您没脸,这才私下里办了。说起来,陈氏那婆子是可恶,倒底也不是非死不可,咱们府里这些年就没轻易伤过人命。”
王妃流泪:“我不是气他留下人,我气他这样怯懦婉转的性子,哪里像个男人?我倒想他说我错了,狠骂我一顿,那样我心里倒能畅快。可他每日里就这么温温吞吞,见谁都亲热顾惜,恨不得掏出心肝来当兄弟待,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跟他笑着,暗里算计着他。闹到现在,做了十八年的太子居然被发配到这穷乡僻野里,不说身份怎样,连后半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他居然不觉,还高高兴兴打算着就在这里安家,还要我再给他生……生什么?若是我……若是这般待我,我宁肯拼个……”
姜氏忙严严地捂住她的嘴:“娘娘,娘娘,说不得啊。王爷心里有数呢,这么多年了,您看王爷吃过大亏吗?”
☆、ru母劝诫
王妃甩开她,愈发呜呜咽咽:“还要吃什么大亏?还有比从太子贬成个边城郡王更大的亏么?偏这亏还不是别人算计的,是他自己找来的!枫儿的性子就像他,一个奴婢看得比亲娘还重!别人家孩子八九岁上就能眉高眼低色色清楚,便是他父亲不招皇上欢喜,他是长孙,若他能在皇上面前卖乖讨好,他能让皇帝喜欢,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别说旁人,就是我自家的姐妹还有几个看得起我?如今居然任性到为着个nai母子怨怼亲母,为着母亲处置nai母大哭大闹,规矩都白学了!一个nai母子也当人看!”
姜氏听王妃这样说,顿时尴尬。
她就是王妃的nai母,一直伴在王妃身边,跟王妃最是亲近。但她想着王妃不过是说顺了口,不好纠结,只得哄劝道:“娘娘,公子还小呢,王爷又宠爱,娘娘也一向看得重,难免娇气些,再大几岁就好了。王爷性子温和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都敬您爱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