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愣了下。
郗同道:“你死了,我便没法得逞了。”
毕竟他还真没办法去找一个和嗣君祚容貌高度相似的人出来。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广撒网的确有一定概率找到两个没有血缘但生得一模一样的人,但那太过费时费力,有那功夫还不如大军推过去。
与嗣君祚生得相似的多半是兆这种情况,血缘极其相近,与嗣君祚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抓到,即便抓到了,人肯不肯配合也是个问题。
若是合法子嗣,人本来就有身份,有继承权,没必要与费国合作假冒嗣君祚。
私生子们倒是没有继承权,但兆能够成为嗣君祚的从人本身就说明了一件事:他是葛天侯的私生子中同嗣君祚最相似的。
要假冒嗣君祚不仅要与嗣君祚生得相似,还要对嗣君祚的性情习惯有足够的了解,这么一筛,兆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兆愣了下,大抵是没想到郗同会有这样的回答,下意识的看了眼郗同案上用来刻字的铜刻刀。
人族的主要文字载体是简牍,有用墨往木牍上写字的,也有用刻的,但墨亦褪色掉色,更容易被篡改,因而重要的文书都是用刀刻,能够在木牍上刻字的刻刀自然也能割破喉咙。
兆仿佛无意识的摸了摸喉咙,神情中染上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想死。
郗同自然留意到了兆的神情变化,对此很满意,怕死就好,怕死那就有的谈,他还真怕这是个为了对主上的忠诚不要命的愣头青。
“你与葛天侯年轻时生得如此相似,想来是他的孩子吧。”郗同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般的道。
兆点了点头。
“你是葛天侯的子嗣,嗣君祚也是葛天侯的子嗣,他为主,你为奴,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兆看了眼郗同,莫名想起一件事。
郗同是庶出,但郗氏的儿女中他是最出色的,前头虽有嫡长,但嫡长资质鲁钝,具体情况不为外人所知,但郗同的母亲选择让郗同继承家业,而嫡长则让贤给更有能力的弟弟。
这个选择最终证明是对的,郗同成了费国权臣,让郗氏更上一层楼,郗氏的封地比国君还多,门客僮仆众多,国君都要看他的脸色。
但郗同再有能力,这也是违背了宗法制的,最合法的继承人真的会因为自己不如弟弟有能力便心甘情愿退位让贤吗?
得了吧,若能者上位能够用在家族中也不会有嫡长继承制的出现了。
嫡长继承权明确了继承人的情况下兄弟姐妹尚且能打出狗脑子,何况立贤。
郗同能够搞出立贤这一违反了宗法制的结果来,无疑很能耐。
郗母立贤应当出于家族考虑,但宗法制才是人间正道,正常情况下她哪怕嫌弃嫡长不成器也不会有废嫡立庶的心思。
毫无疑问,郗同是不甘的。
那自己呢?
兆露出了迟疑的神情,最终还是无奈的道:“不一样的,嗣君的母亲是贵族,我的母亲是奴,他是贵人,我是奴。”
奴生子还是奴,除非葛天侯大发慈悲在他母亲怀上的时候给女奴一个名分,如此哪怕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汝母婢也也终究是有继承权的合法子嗣。
遗憾的是,国君后宫编制有限,每个名额都要用在刀刃上,若每个怀了孩子的女奴都要给名分,那葛天侯的后宫编制名额起码得翻个几番才够用。
郗同留意到兆的自称是我而非正常的奴,眼神愈发幽深。“那又如何?你只说你甘心吗?同为国君之子,凭什么他生来尊贵,而你生来卑贱?”
兆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情,眼神变幻莫测,半晌,终是道:“不行,我是奴。”
郗同闻言也不失望,这要一下子就能说通那他就得怀疑兆对嗣君祚的忠诚究竟有几分了。但对方怕死舍不得自尽足以证明兆是有弱点的,既如此,只要肯下功夫,不怕达不到目的。
兆又被送回去继续软禁了,但这回郗同将他的待遇提了提,在有人跟着的前提下可以在军帐周围小范围的活动,所有人见到他都称他为嗣君祚,给予他嗣君祚应当有的礼遇。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嗣君祚再信重他,他的出身也是在那摆着的。
贵族不会尊重他,遑论行礼,看他的态度就不是看人;会给他行礼,尊敬他的人都是想借着他攀上嗣君祚的人,同样也没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
嗣君祚的一条狗。
贵族轻蔑:一条狗不了。
下位者羡慕:好想取代他当这条幸运的狗。
虽然他为嗣君祚做了很多,嗣君祚也承诺过会给他贵族的爵位,但嗣君祚没这个权力,需要葛天侯点头,而葛天侯拒绝。
兆花了一段时间大概猜到了葛天侯的心思,葛天侯对嗣君祚真的很用心。
一直压着兆不给兆爵位为的是日后嗣君祚继位施恩给兆,让兆对嗣君祚感恩戴德,一辈子忠心嗣君祚。
这个爵位只能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