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聆笔尖稍微顿了顿。
不知是因为谁的话,她心里莫名多了些微妙的愉悦感,唇角也不自觉向上翘了点。
陈锐宁小声嘀咕两句:“知道了……”
他绕到江聆旁边看了一眼,又背着手坐回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摆弄自己的相机,随口评价:“妹妹还挺乖的啊,那么难的题都能好好坐着啃,要是有人让我做这些,我可能当场给他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谢寻星不置可否,从旁边果盘里摘了颗葡萄送到江聆面前。
江聆一个没注意,习惯性张嘴便咬。
唇齿触碰到葡萄果rou那一刻,她眨眨眼,愣了下。
残存的困意顿时消失殆尽。
僵硬地扭头,便刚好撞见谢寻星收回了手。
唇间似乎还有着冰凉指腹擦过的记忆。
她甚至,差一点咬到他的指尖。
所以。
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都犯了什么傻,江聆大脑一白,身体将近石化,只觉自己浑身一下子烫得惊人。
谢寻星大约也没想到江聆会如此自然地把水果咬过去,稍微愣了一下,而后舒缓着眉眼,几分戏谑地与她对视。
江聆头皮发麻,别开视线,心跳如鼓擂一般,不清楚谢寻星现在是怎样的想法。
更不敢面对这个十足尴尬的事实。
宛如一个世纪般的两秒过去。
江聆咬着唇,听见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谢寻星手放在床头柜上,骨节分明的食指缓慢地敲了两下桌面,声响清脆
“是挺乖。”
第6章 六颗
谢寻星尾音落得很轻,微微上扬,就跟拿片羽毛在人心上撩了一下似的。
江聆握笔的手猛地颤了下,笔尖霎时在本子上划拉出一道黑色的笔迹。
好在动静算小,病房里另外两个人并没有注意。
江聆不动声色地翻过去一页,趁着翻页时的“沙沙”声,抬手把别在耳后的碎发放下来一点。
挡住微微发红的脸颊。
病房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她自动屏蔽掉。
须臾,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捏了颗葡萄,递到她旁边。
刚才尴尬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江聆轻咳一下,用手接过。
一旁的陈锐宁见状,忍不住笑着调侃:“也就妹妹的脾气能那么好了吧,当年小颖要被你这么逗,看她不揍你。”
谢寻星声音轻轻地打断:“你以为谁都像你们那伙人一样叛逆?”
陈锐宁侧头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也是这么个道理。”
结束了这个话题,剩下的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天。
“这回康复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安排?”
“等没什么问题了,再回学校上课,之前有个教授邀请我去他们项目,到时候看情况。”
“……真不愧是你啊大学霸,我还以为会说什么享受生活谈场恋爱呢,你弟现在刚上幼儿园都有喜欢的小女孩了,你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连通讯录里都见不到几个女的。”
“……”
谢寻星慢条斯理喝了口水,没吭声。
陈锐宁习惯性的想抽根烟,摸到了之后又想起这里是哪儿,放回去,有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不过说起来你爸妈也真是,你住院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你,成天就围着他们那宝贝小儿子转,要不我哪天让我爹妈跟他们说说?”
谢寻星薄唇抿了下,眼睫冷淡地敛起,“陈锐宁,少说点。”
陈锐宁立马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识趣地闭了嘴:“我不说了不说了……”
江聆有点好奇地转眸过去。
少年已然合上了双眼,蹙着眉,十足的疏冷。
陈锐宁的大学周末有点名,他只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
江聆一个上午的时间消耗在学习上,中午回去时又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沈红缨今天有事出差,中饭留她自己解决,她于是准备去门口打包一份炒饭回来应付。
从医院大楼走到门口要经过院里的士兵队和驾驶班,路上她突然听见从驾驶班传来的一阵有点熟悉的骂骂咧咧
“小孩儿你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从那上面跳下来有多危险,嘶——”
接着便是高小涛的声音:“……我爸是院长,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呗……”
“你看我现在这样,走得动吗?!”
——糟糕。
江聆心头一紧,脚后跟打了个转,绕进了驾驶班。
驾驶班中间是一块空地,旁边几个小车库里停满了平时救灾支援用的军用卡车,外面除了救护车和大巴,还有辆稍微有点旧了的消防车。
消防车下面,周明颖跪坐在地上,小腿一侧有一道看起来很深的伤口,正汩汩向外流血。
高小涛站在她面前,一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