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像两条咸鱼干儿一样,在床上直挺挺的躺了一夜。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长大了成熟多了,时灿靠在殷栖寒肩膀上,慷慨激昂的想,毕竟见过大世面了,可不会像以前那样紧张的要死。
正想着,时灿忽然发觉殷栖寒自从灯关之后一直没说话,她起了坏心用胳膊肘撞他:“寒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正紧张呢?”
殷栖寒的声音很平稳:“我不紧张,但你要是再说话,我保证会让你很紧张。”
“你看,你怎么还威胁人呢?”时灿一点也不怕殷栖寒,一个劲儿的捅他,“你转过来,咱们两个聊一会儿呗。”
殷栖寒被她烦得没脾气了,无奈的翻过身,手不由自主的把时灿揽到怀里抱好。因为夜里安静,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磁性:“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想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机会说。”时灿安静的待在殷栖寒怀里,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这会儿乖巧下来,有点像收了爪子的小nai猫。
“什么事?”殷栖寒吻了吻时灿的额头,低声问。
“等我们把手里这一摊子事儿收拾好了,把那个幕后凶手揪出来大卸八块,扔到地府的莫言刑场,埋沙子底下踩实了……等我们做完了这些,咱们就去研究还阳术好不好?”
殷栖寒半天没说话,最后轻轻笑了一下,大手移上来,捏了捏时灿的脸:“让我看看,这是哪座贪婪的小火山?”
灿灿嫌不够了。
殷栖寒心里绞着一样疼,她嫌时间太短,她想让自己多留一会儿。
他何尝不想呢?谁不想和自己心爱的人长长久久?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厮守一生?
时灿抓着殷栖寒的手不让他乱捏,语气还挺轻松的:“你别烦人,你赶紧答应我。我可不想我们千难万险成功之后,等来的是你的代孟汤。”
她说:“你答应我,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做的承诺,肯定不会反悔的。”
黑暗中,殷栖寒语气很轻:“我答应你了,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情,你也要答应我。”
“什么事啊?”
“我们一起努力找还阳的办法,但如果最后仍然没成功,在我的觉魂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你答应我,乖乖接受我的代孟汤。”
时灿打心眼里抗拒,立刻拒绝:“我不答应。”
殷栖寒摸了摸她的头发:“听我说完。”
“一个镜子投影出的影子灵你都下不去手,更何况是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站在了你的对立面,那个我就不是你现在认识的我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感情的厉鬼。我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任何顾虑。”
“但你还是你,你仍然对我下不了手,这不公平。”
时灿还在嘴硬:“不会的,我能下的去手,你都不是你了,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殷栖寒低低的笑了一声,随手拍了一下时灿的脑门:“真能顶嘴。好吧,退一万步讲你下得了手,那以后怎么办?你要背上什么样的包袱?”
“我希望你记忆里的我,是当年干干净净的样子。我不愿意你每次想起我,印象最深的都是你亲手杀我的时候,那样的话,我宁可你忘了我。”
忘了他,再杀了他,与杀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殷栖寒动了动手臂,将时灿更紧的压向自己,压着自己心口处的觉魂,那里似乎有一柄尖刀正在钝钝的磋磨,虽然很疼,但怀抱的充实让他对这疼痛都有些感激。
“况且你根本下不去手,我还不知道你?我一辈子都没有欺负过你,别让我破戒。”殷栖寒轻声说,“灿灿,我不想我在步步紧逼的时候,你却在寸寸后退。我不想这双手上染你的血,我不能犯这样的罪。
他喃喃重复:“我不能犯这样的罪。”
时灿眼眶隐隐有些发烫,记忆里自己很少哭,上一次哭还是时岚出事的时候,她心疼自己哥哥,连带着把殷栖寒的不告而别一起哭了出去。
别哭,时灿在心里对自己说,爸爸说了,只有走投无路死到临头的时候才能用哭来宣泄,这个时候哭什么哭?
所以在开口时,时灿只有轻微的一点鼻音:“可是我也不愿意这样对你呀,我的手一点儿也不想沾你的血。”
“那就对了。所以如果我们到最后没有还阳的办法,你就接受我的代孟汤。到时候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认识你,谁杀了谁,心里都不会疼。”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时灿在心里想了半天,殷栖寒的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但她总想反驳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憋了一会儿,她把被子扯过来盖好,丢下一句:
“你说的都不对,反正一定会有还阳的办法的,讨论到此为止,睡觉。”
***
第二天时灿睁眼的时候,殷栖寒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看着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房间里,心想:真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清晨,这才是我原本该过的生活。
时灿难得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