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张纸,放在桌上的另一处,准备到时候让下人给礼部传话。
“清清。”
白衣翩翩,宽袖飘逸,明月走了进来。
柏清清一愣,应该是……胥岁寒来了。
“你在做什么?”他垂眸一笑,极快地瞥见了桌子上放着的纸。
他上前,拿起写了松柏的那张纸,展颜道:“古人语‘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礼部列封号的速度真快。我的好清清,你选的与我的名字正相配。”
岁寒知松柏。
呸!
她此刻真想剁手,自己什么破烂手气,她打算换一张纸。
“就这个吧。”胥岁寒喊了海底捞过来,“给礼部送去。”
海底捞听话地道:“是。”
柏清清:“……”
她这个做公主的地位,真是一落千丈。
胥岁寒转头,笑得眼角勾人,秋日的微凉,也改不了他此时的春风得意。
“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她问道。
胥岁寒:“朝中的琐事都清理完了,既然闲着,那便来寻清清你了。”
清理完了,闲着……柏清清心寒得一哆嗦。
胥岁寒此人,正如他的名字,没来由得让人生出冷意。
“朝中发生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在暗中Cao纵。”这一次,她的话语诚恳,“你能不能留七皇子一命,还有那些坐牢的官员,不要滥杀无辜了。”
“无辜?”他抬眉轻笑,“你以为,那些人真是无辜的吗?”
“胥兴贤确实未用巫蛊虫,但他的手也不太干净,放任底下之人。除了太傅、侍郎稍微干净以外,手下的官员贪污严重。”他道,“我只不过用了另一种轻松的方法,惩罚了他们。贪污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嫌极广,在朝廷中难以查严。”
他慢慢地说道:“这个大荣,从头到脚都是脏的,就算有心人想救,也救不了。”
“还是留七皇子他们一命吧,巫蛊的刑罚太重了,皇帝又那么迷信,就当我求你。”她望着他,眼神颇有同情。
他笑道:“既然清清这么说,那我就想办法留他们一命。但贬为庶民都是少不了的。”
她点头。反正大荣都快亡了,皇子到最后不是被杀就是为奴为民,结局哪个更好,明眼人都看得出。
“清清放心,我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如此之后,就算其它皇子蠢蠢欲动,也迫于丞相的压力,对争储没了动作。”他揉了揉她的头。
好一招杀鸡儆猴……她笑不出来了,装的笑也挤不出。
半年前设计杀三皇子的事,她依旧历历在目,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她后来大彻大悟是谁干的。
胥岁寒就是个疯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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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西北方。
还未入冬,刺骨的冷风便从北方瑟瑟刮来,像数万头野兽压抑狂怒的咆哮,驻守在外的将士身披薄铠甲,露出的脸通红,皆被冻得狠狠哆嗦。
今年的冬日,会来得格外早,但大荣朝廷派发的军粮衣物还未到。
“将军。”一名小将进了帐篷,他被冻得流下鼻涕,手肿得生了冻疮。
“何事?”略带低沉的声音,褪去了少年人的尖细。顾念行坐在帐中,俊秀的面庞轮廓分明,长开了许多。剑眉高鼻,一双朗目还似朝露般清澈无暇。
顾仲林自入秋寒冷后,膝盖骨疼痛难以下地,病倒在床上。如今全军统帅,便是顾家二子——顾念行。
“朝廷说好拨来的物资迟迟未到。”那名小将吞吞吐吐,“将军派的人去中途对接,发现……”
“发现了什么?”顾念行皱起眉问。
“在中州要地,路经山川,粮草衣物全被劫匪烧了!就连沈王爷的粮草也未幸免,所有物资全没了!”
“怎会如此!中州劫匪不会狂妄胆大到这等地步,劫朝廷军粮,定是京都的人做的。”顾念行道,“同西域战事未明,正巧此时粮草衣物全毁,有人要害沈顾两家!”
他看向身边的顾未卿。
顾未卿披着白狐大氅,身体畏寒,指尖冰冷,他抬手咳嗽着,才道:“尽快派人去京都,禀告此事,求京都再送衣粮……咳咳,如今西域还未动兵,但不保证入冬后不会侵犯,我们若还是未解决温饱问题,到时西域人打来,即是探囊取物,不费半点功夫。”
顾念行点头同意,命小将速速去办。
那小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将军,还有一封信,京都半月前送出的,我刚接到手,这信是给将军的。”
他奉上信才离去,顾念行接了信,有种不详的预感,信如千斤重的烤铁,烫得他不敢拆开。他抿唇,犹豫了一下。
“阿念,拆开看看吧,没准是你外公给你寄的。”顾未卿道。
顾念行听后打开信,静静地看着。
帐中的木炭热气微弱,偶尔发出噗哧的火烧声。
“怎么样?”顾未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