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抬眸看她,有些不解。
柏清清猜想,云老换了个住处,可能是在躲避顾家的寻找。
但云念现在太弱了,根本不能自保。虽说明月承诺不会再伤害他,柏清清还是担心。云念身份特殊,若是让其他有心之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少年,只会被人害了。
或许顾家是他最好的依靠,一旦有顾仲林护住,对他的未来发展只有好处。
她叹气道:“就这样办吧,有事再禀报我。”
云念在这个世间,他恐怕要做一次被迫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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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西域那女人下毒害皇上?”顾仲林坐在书房,腿上盖了一层毯子。
“是,漪娘亲自看到的。”一个女人答道,她穿着老嬷嬷的宫服,长得却不老,从相貌上看,不难察觉出,是那个“老嬷嬷”。
她道:“漪娘这些日子都在盯着西域那女子,没去找过小少爷。前几日再去,云老已经搬家了,不知搬到了何处。”
“还没找到念儿吗?”顾仲林剑眉上有一道疤,虽能看出年轻时俊朗的余味,但脸早被西北沙漠吹得干黄,皱纹遍布。
漪娘皱眉,面露难色:“是,一直未找到。”
他叹了一声,道:“也罢,云老不愿我见念儿,你再帮我去找找。若是离京之前还未找到……”
他停住了,陷入漫长的沉默。
漪娘抬头等他继续说。
他垂眉道:“那便找一个有能力的人代他,就说是我顾仲林的小儿子。念儿他要是不愿,我也不能强求下去了。”
这是下下策。
顾家没有支柱,顾家军唯顾家人马首是瞻,他们想要的将军,是一个流着顾家血的人。只要顾仲林承认了,那顾家军就会继续拥护下一个继承人。
他已经不奢求云念原不原谅他多年前犯下的错了,他身为人父,不能逼云念去西北,除非他自己同意。
“将军。”漪娘话中饱含哽咽。
顾仲林闭上疲顿的眼,道:“你走吧。”
“是。”漪娘行礼离开,却因想到什么,停了脚步,“那将军,西域女人害皇上的事……该如何?”
“瞒着,就当不知道。”他抚摸着腿上的小毯子,讥嘲地道,“我们顾家为整个大荣守边关,这么多年了,任劳任怨,可皇上的回应却让我们寒心。”
顾仲林不是大圣人,曾经或许是无私地为大荣奉献,但那也是为了边关的百姓减少西域人的侵扰。他顾家如今败落成这样了,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也苟延残喘。
而皇帝连口粮都拨得抠搜,甚至怀疑顾家的忠心。让他再唯唯诺诺地对当今圣上,他顾仲林有骨气,是绝不会心甘情愿的。
国无明君,身为一个臣子,有护百姓之心,还有害主之心。顾仲林是矛盾的,但他手里还存着底牌,以防世道不测……
漪娘也没有感到惊讶,平淡地应了,重新戴回了老嬷嬷的面具。
她走了后,顾仲林研磨,握起毛笔,给宁州的沈王写一封信。
他在京都这几日,对朝廷了解更多。沈濮与他几日便互通书信,以交换信息。
沈兄。
他写道:近来我在京都,粮草衣物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我还见到了吾侄襄煜,他很好,长高了许多,有你当年八九分影子。
他先写了些琐碎的小事,以慰藉沈濮对沈襄煜的思念以及对顾家军的忧虑。
而后,他才写到正事:西域人前几月在京都行商,其中商人还送了一个西域女,被皇上纳入后宫,扰乱朝政。西域心怀不轨,西域女对皇上下毒,此事体大,仲林故此隐瞒未发。
……
襄煜还未明知自己身负重任,仲林日后再与他密探。
用这一句收尾后,他注上名字,唤了一个小将进来。
“你去把密信,寄给沈王。”顾仲林差遣他,“同之前一样,一定不要被人发现。”
小将跪下郑重道:“是,将军。”随后把信揣进怀里,匆匆离开。
做完这些,顾仲林这才舒了一口气,他敲打着自己瘫软的膝盖。
“将军。”一个家仆进来禀报,“有一个小厮找您,说是东胡公主的随从。”
“东胡公主?”他双眉凝住,东胡与他素来没有什么交往,那公主又有何事,要派随从来找他呢?
但他还是说:“让他进来吧。”
“是。”家仆出去叫那个随从。
不到片刻,那随从跑跳着进了书房,腿脚灵活敏捷。
“你是东胡公主的人?”顾仲林问道。
喜茶行礼道:“是,将军,公主今日让我带话给你。”
“带什么话?”
喜茶:“我家公主说,如果将军寻不到云念的话,她可以让我带你去。”
顾仲林站起身,膝盖微屈,下半身腿在隐隐发抖。他骇怪道:“东胡公主,怎么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