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柏清清想。
“家父犯了错事,几月前才让我们知晓。我来慧和寺,是为家父戴罪悔过,祈求佛祖原谅。”她敛目告诉她缘由。
好孝顺的女儿!
柏清清问道:“徐姐姐,你在寺庙里住了这么久,你夫君也在这儿吗?”
说到此处,徐若仪顿住了一下,随即无奈摇头:“我夫君不在乎这些,是我一个人来的。他以前日日繁忙,我见一面都难。”
“我同他,没什么感情。”她轻柔一笑,好似也没有把这放在心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婚姻。”
这样的婚姻,最多相敬如宾,在封建古代,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怜。柏清清难以掩饰面上复杂的情绪。
她见她如此,温和安慰她:“清清,你无须替我难受。我早已想通了。”
“刚嫁进去时,我性子平,不够招夫君喜爱,他冷落了我,我还会在房中偷偷哭泣。后来日子久了,我也习惯了,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但对我未有过厌恶嫌弃,人前敬我为妻,这样便够了。”
她曾听到自己夫君的房中传来别的女孩和他的欢笑声,甚至欢爱的yIn|靡声。她叹气一声,为妻要大度,尽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便够了。幼时闺阁中最初对未来夫君的期待,早就在平淡的日子里消磨殆尽了。
她看开了,也不会生出莫须有的难受。扪心自问,她对他,也没有真正的相爱之情。
“我的夫君,其实在两个月前,便去世了。”她看着柏清清,平淡地说道,“我也是在寺庙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下了山回京都,为夫君下葬后,我便又回来了。这辈子,我都住在寺里。”
柏清清十分震惊,她更惊于徐若仪如此淡然说出,不是无情无义的口语,而是她似乎超脱于尘世,看开了好多世事。
这样一个女子,蕙质兰心,比在红尘中苦苦纠缠的痴男怨女,畅快很多,贵在清醒。
她用巧手捏起糕点,捏出八棱形状,又道:“想来,我比世间很多女子,都无忧不少。我这辈子都不会体味情爱之苦,孑然一身,平平淡淡,也不错了。”
而后,她却朝她笑道:“清清年幼我几岁,应该还未曾出嫁。若有喜欢之人,那便趁早去爱吧。”
“我们女子为夫纲,从小耳濡目染的三从四德,束缚住了我们的自由。我们嫁给的,不一定是能真正心意相通之人。有些人穷其一生,或许都未能寻到那一人,但有些人,却不知不觉早已被一人护在了身边。”
“人都是不同的,我是前者。清清尚小,如果能做后者,那切勿蹉跎,对世事的阻隔,也可以去冲破的。”
她讲得这一番话与普通封建女子迥然不同,思想过于前卫。柏清清听后,连连点头,非常赞同,但她思想有限,能不能吸收进去,就不一定了。
徐若仪捏好糕点后,用小碟子盛,对她道,“清清,我先去斋堂那边蒸糕。你在这儿坐一下,我等会儿回来。”
她又点点头答应,坐在厢房中继续品茶。徐若仪沏的茶,有淡淡的花香,虽然同十三皇子宫里的,还差了些,但也是极好喝的。
过了三炷香时间,进来的不是徐若仪,而是昨日给她带路的小尼姑,她捧着小碟糕点。
“阿弥陀佛,施主,我托另一个施主给你送糕点。她方才要回来时,被寺里的无过大师请去悟禅了,不能过来陪你,让我跟你道歉。”小尼姑将糕点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柏清清听后嗯了一声,吃起了糕点。花糕中有春日桃花的清香,加了清晨的露水,保留了荷叶的甘甜味。
味道真好!完全不输冉姐姐做的糕点,她啧啧赞叹,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都如此贤惠手巧!
吃完碟子里的糕点后,她回了自己的厢房,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过了一下午,等到了晚膳时分。
今日她去斋堂,没有瞥见明月的身影。奇怪,他不在慧和寺里?
她独自打了碗饭,夹菜吃起来,自己也未察觉出不禁流露出的小小失落。
傍晚回了厢房后,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间,没有意外地就寝了。
长夜漫漫,她闭目睡下后,又时常醒了过来,比昨晚的睡眠质量差多了。
妈的,之前身体没毛病时,她日日找诸如头疼、难睡的借口去太医院买药,现在好了,倒真是失眠了。
她睁开双眼,大大的眸子望着厢房顶,嘴里嘀咕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
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笨方法,让自己慢慢入睡。可惜,效果甚差,一直过了亥时,她的眼皮子在打架,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使劲抓了把头发,无可奈何地坐起来。
这时,房间的门毫无征兆地开了。
明月轻笑着走进里面,俊美异常的容颜在暗中难掩光彩:“清清还未睡着,莫不是在想我呢?”
“没有。”她故意没有感情地道。
“今夜你给我留了门,是在等我吗?”他的手背在身后,越发得寸进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