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闻来将荷包塞进热乎的怀里,磕了头就忙退出明德殿。
湄月笑了笑,“娘娘今日问话大胆了些,怎好这么光明正大地问陛下的事情。”
“无妨。”周元棠不在乎道,算一算,闻来比她大了四岁。
那年她方入宫就见一小内侍被人欺负。宫人惯爱以大欺小,欺软怕硬,她去时,小内侍被人按在地上,有人往他嘴里吐口水,他憋着一张脸,想反抗却打不过几人。
那时她心善,不知宫内险恶,便呵斥拉那几人,不想小内侍趁着她训话的间隙里翻身起来,直接挥拳打了回去。
一人一拳头,打着那几人不敢吭声。
事后她问过内侍,内侍回答:“今日得贵人相助才得以逃脱,改日后他们必然翻倍欺负小的。既然以后有苦头吃,今日就趁着机会先讨些便宜。横竖都是被打,小的就让他们尝试一下疼是什么滋味。”
这是所谓的‘仗势欺人’。
后面得知内侍叫闻来,她长大些,闻来为感恩就时不时地给她些帮助。
不想,闻来竟去了崇政殿伺候。
“娘娘,换身衣裳罢?”云氏趁机道,陛下刚登基就忙得不见人,今晚过来必然要好生打扮些。
尤其太子妃没有封为皇后,吊在心里的大石头就掉不下去。
凝视周云棠如云的发髻,微微扬起的脖颈纤美若玉,粉白的面上染了淡淡的红晕,分明这么好的颜色,新帝怎么能说不喜就不喜呢。
真是愁人。
周云棠不听她的话,道:“不换,爱来就来,我先睡会儿。”
昨夜她梦到了西夏,见到一望无际的草原,碧空白云,让人肆意潇洒。
若是可以,今晚还是想梦见一下。
周云棠困顿,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那厢闻来回去复命,走到殿门口停了下来,陛下正与安国侯说话。
闻来多了些心思,屏息凝神,殿内传来的皇帝的声音:“听闻侯爷的幼女还未曾定亲。”
“回陛下,去年及笄,内人说想多几年陪伴她……”
“闻来……”
有人来喊,闻来下意识就看过去,是前几日刚封了宁王的四皇子,他忙转身行礼:“宁王殿下。”
“陛下在与人说话吗?”秦暄止步在五步外,并没有靠近。
闻来回道:“陛下在同安国侯说话。”
“好,那我再等等。”秦暄颔首,择了一处站好。
闻来看过去,宁王殿下相貌堂堂,至今还没有成婚,这些年来洁身自好,府里连姬妾都没有。
他胡乱想着,安国侯从里面走了出来,Jing神奕奕,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
闻来心里就乱了,陛下要纳罗氏女为妃了?
自古皇帝纳妃多是为了稳固朝臣,当即陛下也是不例外的。
闻来想起太子妃温顺的姿态,心中忽而有了不忍,思考一瞬后就返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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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来在御前伺候,得了体面,不少内侍都会给几分颜面,出入也是畅通无阻。
周云棠被迫从榻上起来,听着闻来禀道:“陛下问起了安国侯的幼女。”
“问就问罢,你近来可好,若是不顺就来我跟前,替我跑跑腿也轻松些。”
闻来心中感激,嘴上拒绝了,道:“娘娘好意,臣领了,臣只希望娘娘得到自己的应得的。”
太子妃进封皇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周云棠粉白的面上涌现点滴笑意,回道:“你倒是有心了,那你可知陛下是何心思?”
“臣不知。”闻来愧疚道,这么多时日陛下并未提起封后一事,听闻太后处也是不提,母子二人心意契合。
“不知也就罢了,刚做了些点心,你拿回去吃吧。”
闻来抬眸,方才给他荷包的姑娘笑意盈盈地递来一食盒,他拘谨地领下,迅速退出去。
湄月等他走后才道:“娘娘,奴觉得心中不安。”
“我也是呢,你去太后处打探一二,太后见了什么人,吩咐了什么事都探一探,我困了,你自己去办。”周云棠打了哈欠,不等湄月离来就躺下。
到了晚间的时候,秦昭果然来了,穿着一身霜色的袍服,腰间悬着玉佩,跨进殿门的时候,云氏的心提了起来。
周云棠靠在软榻上,手中正捧着地理志,冷不防地眼前一黑,吓得她立即丢了地理志。
秦昭捡起那本书,见到西夏二字后眼内闪过Yin霾,直起身子的时候又恢复温润的神色,笑道:“你怎地看起地理志了?”
“无趣罢了,你怎地来了?”周云棠刚起来没多久,躲懒靠着软榻,秦昭一来就直起身子,将毯子从身上除去。不料,秦昭将她直接抱起,她皱眉道:“怎地想起我来了?”
“你为何不去找我?”秦昭不悦。
周云棠被他抱着,心中就像灌入凉水一般,“找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