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笔被转走的资产,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全都是地产,全都是河铭公司的仓库用地,分散在平城的不同地方,并且长期以来的直接管理人,都是宋琪!
这些地产的价值,大约占据了河铭公司全部资产的两成,已是笔十分巨大的财富。为了掩人耳目,宋琪选了这个范青芸来当表面上的受益人,此人,必定和他关系匪浅。
“不管她是谁,记录上总归有几项实名信息,总有办法查到这个人,查到她跟宋琪的关系。”我说。
廉河铭点头:“没错,你马上去查此人的底细,一旦有了结果,老子就办了那浑蛋!”
我很快查出了一些头绪。资料上写的电话是空号,地址也是假的,但银行账户和身份证号码是真的。我以河铭公司清查资产的名义向警方求助,从银行得到了更多有关范青芸的资料,由此发现,范青芸和宋琪同龄,并且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看来他俩已经相识多年。
但这毕竟成不了证据,宋琪完全可以弃车保帅,卖掉范青芸强保自己。于是我们决定将追查更进一步——找到范青芸,证实宋琪才是资产转移的真正受益人。
我开始暗中查访宋琪毕业院校中可能认识范青芸的人,追踪她离校后的去向。我得知,范青芸一共跳槽过两次,从第三家公司辞职后,资料就一直挂在人才市场,很长时间都没再复职。资料上有几张登记照,可以看出是同一人,应是本人无疑。范青芸的长相不算出众,面部特征是颧骨突出,还算好认。
但我并没找到范青芸本人。这几年,她从不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跟人联络,没人知道她毕业后的生活状况。住址就更是难查,她似乎频频搬家,居无定所,连人在不在平城,都无法确定。看来,范青芸多年来都在有意地隐藏自己,她难道是宋琪早就备好的一颗棋子吗?
我和廉河铭商量,以一个月为期,若能私底下找到范青芸,便以保证让她全身而退的条件,要求她出面指证宋琪,但若找不到,就只能请求警方对她进行搜捕,再想办法给宋琪定罪了。
追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却突生了变数。
***
一天清晨,我突然收到一条张进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宋琪要带我走,别回信。”
当时,我和雅林刚起床,正吃早餐。雅林这两天缓和了些,能下床了,我正准备吃完后把她送到廉河铭那里,再接着去追查范青芸的下落,就突然收到了信息。
张进定是遇上麻烦了,并且我不能联络他,此刻唯一可能获得消息的途径,只有张进身上的窃听器。于是我立刻打开电脑连接上接受器,果然,窃听器已是打开的状态,对面传来了一些声响,然后便是张进的声音:“就这些东西了。”
“好,你们赶快把这些装起来。”这句话是宋琪说的。
之后,便是装箱子的声音,然后装好的箱子被人拖着走,随即是开门声,拖箱子的人走出门,然后张进一瘸一拐地也跟着往外走。出去后,那几人便上了车,张进也上了车,之后,车子启动了。
“他们要去哪儿?”雅林问。
我只得摇头,大概宋琪已经对张进说了他们的目的地,只是我们没来得及听到。但从张进发来的信息和装箱的行为来看,这是一次长时间的出行。
“宋琪,从这儿去码头多远啊?”张进忽然问。
“得开三个小时吧。”宋琪回答。
张进在平城生活了许多年,平日就喜欢到处跑,整个平城,有些什么地方,去哪里要多长时间,早就烂熟于心,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他是猜到了我正在监听,才故意这么问,意在告诉我,他们要去码头。
可他们去码头做什么?我和雅林面面相觑。
“非得坐船去不成么?坐船也太久了吧。”张进又说话了,口气中满是抱怨。
“张进,我刚才不都跟你解释过了,正规渠道,你是去不了美国的。”宋琪回答。
“不就是些灰色生意,被公安局记了几笔账么,至于连护照都发不下来?”
“你们长慧的灰色生意有一部分可是涉及走私的,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海关最忌讳的,你以为他们只是摆设?”
“河铭公司这么有势力,就不能帮帮忙,给掩盖掩盖?那只是点儿小钱,压根儿没什么油水,再说我早不在长慧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
“这要怎么掩盖?你们也太大胆了!要不是你这档子事儿,我还不至于这么麻烦。现在能找到帮你偷渡过去的船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再挑三拣四。”
“可我还是觉得不靠谱,我一个断腿的人,怎么当得了船员?一看就是假冒的。”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河铭公司常年照顾这条运输线的生意,管事的都是熟人,会照着你的。你就安心地去接受假肢,等弄完了,怎么送去的,再给你怎么送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突然。真的要这么着急吗?能不能……